林天恍然，“知不为而无为，是智，不知不为而无为，是愚。”
“智与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东祖没有在意林天的夸赞，他手腕轻轻一动，将鱼竿提了起来，原来是有鱼上钩了。
这是条大黑鱼，东祖钓鱼本意是打发时间，他鱼篓里一直空空如也，并不是真的钓鱼。
他把鱼竿提起来后，就准备把大黑鱼放了。
“咦？”
摸到大黑鱼瞬间，他微微一笑，看了看林天。
“缘法如此。”
林天在旁边看得不解，“什么缘法？”
东祖笑而不语，将大黑鱼按到石头上，三下五除二整理干净，张口一吐，一道火焰喷到旁边土火灶，燃起烈焰。
“这么长时间，只有小友一人到来，偏偏此时上了鱼，老头子我一时技痒，请小友尝一下我的手艺。”
林天听了，连忙帮忙上手。
大黑鱼眼中带着清澈和愚蠢，鼓着大眼睛茫然看着世界。
“林天？我转生了这么多世界，遇到林天了？”
大黑鱼，或者说虚真魔神，他被周正打入轮回，要轮回不知多少世，一次一劫，只有等到功德圆满，才能解封圣位，恢复真身。
现在大黑鱼的身份，只是他轮回的一世。
“不是吧，我都这么小心了，也被钓上？”
他轮回多次，知道要历劫，遭遇不会很好，以前的倒霉事就不说了，这一世，他成为大黑鱼，从不出洞，饿了就用胡须在外面引诱小鱼进来，饱了就堵好洞口睡觉。
一直以来，平平安安，没出过什么倒霉事，比前几世舒心很多。
今天，他照常吃饱后躲在洞里睡觉，不知从哪飘来一只鱼钩，恰巧掉进洞里，好死不死落到他嘴中。
他感觉嘴中有异物，睡梦中梦到好吃的，咂吧了下嘴，就这一下，被钓住了。
虚真魔神实力被封印，和条普通鱼一样，林天一巴掌拍在鱼头上，虚真魔神就感觉一阵眩晕。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条黑鱼从生命变成食物的过程，期间大黑鱼的所有感受，全部同步在他身上。
“还好，迷迷糊糊就嘎了，前几世投了猪，亲自体验断气痛苦，比这难受多了。”
虚真魔神庆幸不已，能糊涂死去，总比清醒死去好。
没多大会，大黑鱼上了烧烤架，虚真魔神迷茫中感到一阵灼热，然后失去了意识。
东祖似乎感受到什么，将烧烤的事接了过来。
“说让你尝尝手艺，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还是我来，看我火候掌握怎么样。”
吃鱼只是一个小插曲，东祖看林天眼神有些变化。
“小友，陪我走走如何？”
林天没有多想，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跟着东祖上路。
走着走着，林天就发现不对。
这走的速度，太离谱了。
平平无奇的一步跨出，天地不断退后，等脚掌落下来时，已经到了不知多远之处。
“这步伐，走姿...”
林天被东祖的步伐吸引，想去研究一下。
东祖摇摇头，拍了拍林天胳膊。
“一起走走，怎么走，走到哪，都是风景，不要介意，都会过去的。”
风景变化，林天跟着东祖来到一处学堂，这是一处严苛私塾，学生动辄被打骂羞辱，甚至直接打成死狗丢出去。
林天心中一动，发现这些人都看不到他。
两人来到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面前，看着小男孩抽搐着手写作业。
东祖指着小男孩，对林天介绍起来。
“他叫小康，没有姓，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人，怀孕的时候，经过检测智商极高，有高级奴隶之资，出生后就被带到这里培养。”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某个贵族的奴隶，能卖个好价钱。”
林天眼神一凝，“他就是第一个写出人工智能的小康？”
东祖点头，带着林天不断前行，每走一步，就是小康的一年。
小康从孩子，成为少年，成为青年，十七岁那年，喜欢的女孩子被带走，等他再次发现时，已是在旁边乱葬岗。
十八岁那年，因为对一个来挑选奴隶的管家多看了一眼，被掌嘴，脸都打烂了。
二十岁，因为长相俊俏被一个油腻中年男子选中，从此成为私奴。
三十岁，饱受折磨的他被扔了出来，成为年老色衰的荒奴，连私奴都可以来揍他一顿。
他没吃没喝，不敢去喝河里的水，不敢采山间草根树皮，那都是老爷们的，
弥留之际，一个小女娃给了他一块馊了的馒头。
他活了下来，住在偏远的狗窝里，靠着小女娃时不时带来的剩菜剩饭。
小女娃的身份，他靠着长时间接触，已经摸清了。
她七岁的时候就被人从奴隶私塾买走，买走他的，是个以变态着称的老男人，小康时常能看到小女娃身上的疤痕。
三十二岁，他没有等到小女娃，后来听说那个变态老男人，又买了新的小女娃。
三十五岁，他靠着和流浪狗抢吃的，勉强活下来，但也和流浪狗大黄成为好朋友，虽然鄙视大黄总叼一些老鼠回来，但他吃起来不嫌弃。
三十六岁，一群贵族公子出门打猎，流浪狗成为猎杀对象，小康也是。
那天，他中了一枪，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不知到了哪里，大黄倒在他身边，它嘴里还死死咬着他衣袖。
从地上血迹看，是大黄把他拖过来的，大黄肚子中了一枪，已经死了。
他眼睛酸涩，哭不出来，他甚至埋怨大黄，那些少爷只是追求刺激，他被打中昏迷，那些人或许也不会再射击他，大黄要是聪明，自己逃走还能捡一条狗命。
它真是个蠢蛋，竟然想带他一起走。
他进入了反抗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麻痹的心，会再次升起反抗的勇气。
一百年时间，他借助反抗军的势力，进入各大奴隶私塾，重新学习。
那些贵族中，也有隐藏的反抗军势力，让他得以吸收很多重要的知识。
智能写出那一刻，全世界的科技设备被掌控，小康也倒下了。
林天跟着东祖站在小康的陵墓前，说是陵墓，就是一个小土堆，上面长满杂草，是流浪狗聚集的地方。
林天看得清楚，最后那段时间，小康早已经死了，他的肉身衰败、腐烂，脸上带着尸斑。
他看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小康坚持到把智能写完。
脚步没有停留，这次，他们来到一间加工厂，这里比小康时代先进多了。
一个个孩子从医院出生，就被放到传送带上，开始编号，登记，检查、送入营养液。
一根根管子和电缆接头毫不留情的插入婴儿身上，输送营养物质，录入知识。
所有人都是产品，他们的质量好坏，决定他们价值，老板们都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卖更多钱，制造时毫不吝啬。
这是科技的时代，人工智能大发展，通常不需要人，需要人的地方，都要高知识分子，还有一些专门提供情绪价值的行业。
***9526号生产完毕，检验合格，由于扩产需要，他就被留下来操作机器，做一些只有人才能做的工作。
这是一个号称绿色、天然、无人工合成的工厂，所有人类的来源，都遵循自然，绝无克隆、基因编辑等杂质人类，所以生意很好。
***9526号最大的工作，就是提供足够的种子，为工厂发展提供原材料。
为了保证种子优良，老板对母本的培养质量很高，知识、文化、体育、政治等各方面，都按最顶级的来。
9526脱颖而出，成为最优母本，老板也开放了更优质的培养。
他看到了历史，看到了政治，看到经济，看到一切的一切，让他渐渐明白人类社会的模样。
他开始尝试反抗，想成为真正的人，但知识渊博的他，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于是，他暗中学习，不断寻找机会，虽然不断失败，但也排除了一个个错误选项。
失败是成功之母，只是成功是个不孝子。
本来一切都还好，直到某天，他用手段来到婴儿孕育车间，看到一个个母本的样子，那一排排营养仓中，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性容颜，还有检测资料，都证明那是他曾经提供的种子。
工厂是没有人性的，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了解到真相。
由于他的基因过于优秀，导致产品供不应求，所以，这是必然发生的事。
这样的情况有多少？9526数不清，至少上亿乃至数十亿。
他开始痛恨这个世界，但科技已经没希望了，他开始追求虚无缥缈的力量，想打碎这个黑暗的世界。
林天跟在东祖身后，看到9526不断尝试，不断失败。
期间，无数令人发指的事发生在9526身上，林天知道，若9526作为一个单纯的商品，9526对这些不会有感觉，不过物质的排列组合而已。
但9526已经是人，他有了人的思想，他接受不了牲畜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是人，不是畜生，人和畜生，是不一样的。”
在他的呐喊声中，他翻遍古籍，悟出了修德之法。
修为高深之后，他以不可思议的状态，出现在智能面前，重创了智能依赖的原科学体系，用手段让智能宕机后，他摧毁所有科技设备，领着反抗军推翻了当时的统治。
失去高科技的统治阶级，人头掉了一样会死，9526摧毁了腐朽的旧统治者，重新建立了新国度。
林天很理解科技帝国的覆灭，用任何超出系统的东西，对系统内进行打击，都会造成降维打击的效果。
人类强大，但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病毒，轻易就能将人类覆灭，便是如此。
林天紧跟东祖的脚步，走得越来越快，一步十年、百年。
时间流逝，时代变化，修行昌盛，不同于科技社会的矛盾接踵而来，让9527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