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烨像往日一样,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走出皇宫。哪怕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宫人,也无法推测出他是高兴还是沮丧。
皇宫是一切消息的聚集地。只要有点能耐的,在宫里各有眼线和门路。
“聂世子,已给您的马喂好了上等草料。”
出宫时,有面生的禁卫军前来套近乎。
聂云烨用余光瞧向守在宫门外牵马的聂固。聂固朝他苦笑着摇头。聂云烨了然,对方定有很为难的事求上门。
“有劳了。”聂云烨客套地抱拳谢过,“阁下面生的很,怎么称呼?”
聂云烨迅速打量眼前人。但见他蓄着八字胡,约摸三四十岁。长方脸、高颧骨、皮肤白皙,模样周正。特别是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瞧这不是个练武的。怎么进宫当起了禁军呢?虽然禁军多半是勋贵子弟,但至少手上也要有真招式。
陛下破例招进来的吗?可朝中说的上名号的高门子弟、皇亲国戚,聂云烨几乎都认识。
“在下蒋书,我爹是开城伯,与薛昀叔叔乃八拜之交。在下长居寿安州开城,近日刚搬到皇都,得了宫中禁军的校尉的差事。”
蒋书口齿伶俐、说话条理清晰。几句话说清了自家背景,又和聂云烨攀上了关系,隐晦的提及了自己的难处。
蒋书口中的薛昀,正是聂云烨的亲舅舅。焱武帝恼怒薛侯,不但夺了爵,还令薛家三代之内不许入仕。薛家在定远侯府的帮助下从了商,家底富裕。聂云烨的福盛昌,起初就是由舅舅薛昀帮忙搭起架子。
聂云烨没见过开城伯,但知道他。韩国公有位女儿嫁给了开城伯的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蒋书。陛下把开城伯一家召来皇都,让蒋书当了禁卫,应该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
聂云烨思忖:舅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原来是蒋兄!初次见面,本应宴请蒋兄好好搓一顿。奈何皇命在身。等一切了结,聂某人定请蒋兄尝尝醉香楼的美酒。”
“聂世子客气了。我知你有要事要办,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得不耽误聂世子片刻。”蒋书长话短说,“听闻苏小姐弄到了能亩产50石的耐旱粮种。可否均一些给我?”
聂云烨眉头一皱,蒋书怎么会知道土豆的事?
蒋书察言观色,立刻解释道,“聂世子也知,韩国公乃是我的岳父。我对徐溪港、鱼龙口发生的变故知道的一清二楚。船队的船长口口声声宣扬,韩国公将信将疑。”
蒋书突然拉住聂云烨的双手长叹一口气:“请聂世子看在薛昀叔叔的面上一定要帮我!只要我把粮种交给韩国公,韩国公就答应我与夫人和离。韩国公造反连累我开城伯府,我也是没办法。粮种无需太多,让我给韩国公交差便可。”
“好。”聂云烨思量再三,答应了蒋书的请求。扪心自问,若他是蒋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蒋书千恩万谢,目送聂云烨离开。
聂云烨前脚刚踏入客栈,收到掌柜的眼神暗示。他沉着脸,步伐稳健地走向客房。
“茶不错。”张商有滋有味地品着聂云烨从风门村带出的野茶。
聂云烨挑挑眉,这位又是因何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