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烨身材修长、双目锐利、鼻若刀削挺直,眉若出鞘的剑,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鱼鳞甲在身,更显英武不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单薄、脸颊消瘦无肉,看上去不好接近。
事实上,他的确不好接近。
苏欣妍刚跨过门槛,还未踏入,聂云烨发话了。
“苏小姐太不自重,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侯爷夫人冷笑连连:“娘估计她做梦都想嫁进侯府。赵嬷嬷就提了一句,她马上跟来了。苏司马没了,如果不巴着侯府这棵大树,她如何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苏欣妍扶着门肆意大笑:“夫人竟把赵嬷嬷差人绑我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今后谁说夫人不识字、腹中无墨,我必当为夫人正名。”
“你这克父克母的贱丫头!”侯爷夫人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不识字,几步冲到苏欣妍面前想教训她。
苏欣妍从上一世蛮不讲理的侯府豪奴手里要回玉簪,心态又变了些。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秀眉高挑,朗声问,“侯爷夫人还想再打我一巴掌?您此番模样,与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只要侯爷夫人的手敢落下,她一定要当着聂云烨的面,把刚才的巴掌扇回去。
在侯爷夫人的巴掌即将落下的时候,“够了!”聂云烨爆呵一声。
侯爷夫人的手停在半空,皱着眉看向儿子。儿子是在说对她说话吗?
聂云烨尖锐得如同一把刀的眼神,几乎令苏欣妍不敢正视。“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马上滚回苏家!”
侯爷夫人收回手,笑着在一旁看戏。贱丫头读了点书嘴巴利索又如何!儿子站在她一边的。让儿子收拾她。
苏欣妍面无表情地与聂云烨对视。她连死都经历过了,还会像上一辈子一样怕他吗?!
聂云烨想了想,将手伸向香烛台上的婚书。
苏欣妍松了口气。
她保下的玉簪没有影响原来的轨迹。事情和上一世大同小异。接下来,聂云烨将会撕毁婚书,让她成为云治州的笑话。
没了婚书,聂云烨可以任意娶他想娶的女子。
可她呢?
就算没了婚书,身上也被世俗烙上曾经婚配的印子,连寡妇都不如。
寡妇死了丈夫能再嫁人。聂云烨活着,今后会大权在握。试问哪个男人敢娶她?!
没人娶就没人娶!
她福泽深厚,连神仙都出手救她了,一个人还会过不下去!
上一世她活的凄惨,是因为一心记挂着嫁给聂云烨,从没想过改变什么。
这一世不会了。她要为自己活着。
苏欣妍爆发惊人的速度,从聂云烨的指尖抢下婚书,顺手扔进还未撤下的火盆中。
曾经被她视为性命的婚书烧成灰烬,苏欣妍心里五味陈杂。
“我算看清了你们侯府的嘴脸。当年想要我爷爷在陛下面前替你们侯府美言,让你们避过杀身之祸。如今我爷爷死了,先是派人传播我克父克母,又要我当望门寡。”
“我苏欣妍不耻进你们侯府!”苏欣妍举手发誓,“若我再踏入侯府一步,就让我暴毙而亡、不得好死。”
“轰隆隆~”晴天万里突然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苏欣妍猛然想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致使武宁郡突发山洪,秦王军死伤大半。同时,这也是云治州半年内下的最后一场雨。入夏后各地干旱,云治州乃至大半个焱武朝陷入粮荒。
她和聂云烨的关系,一刀两断。
她要尽快回去安排后路。
苏欣妍低头掩面,冲入雨中离开定远侯府。
聂云烨猛然刹住想要拦下她的脚步。
苏欣妍“不耻入府、不得好死”的话语,连同雷声和暴雨一起在他耳边炸响。
聂云烨眼神晦涩,苏爷爷过世后他们有一年多没见。
她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