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元寻双和烟无火来到家附近的十字路口时,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各回各家了。
一进家门,烟无火连忙反锁了大门,又穿过院子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每个月圆之夜返老还童的秘密,差点就暴露了。
在他心里也是暗自庆幸,那就是幸亏遇到的是单纯善良的夜双儿,他的谎言才算蒙混过关。
如果是换了其它精明老练的村民,或者是老村长的话,就十有八九被揭穿了。
这一次遇见夜双儿的经历,也是给烟无火敲了警钟,那就是以后真的要更加小心才是,绝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只是,令他苦恼的是,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月圆之夜去过村口石碑后,这五年来一直是风雨无阻的,在午夜子时到丑时他都会去。
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完全不是他能够自我约束就能阻止的。
烟无火心里明白,那就是短时间还行,如果今后长此以往下去,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正是这个道理。
可是,烟无火却对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无所知,自然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根据梦境里的记忆,他发现自己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某种非常古老的心法,仿佛是在对抗什么似得。
而且这种心法虽然文字极其古老,晦涩难懂,但冥冥之中,烟无火觉得有点像是自己家传的一部秘籍上的心法。
只不过比自己家传的心法更加完美和强大,也更加冗长和繁琐,每读一遍,都需要整整一年时间。
好在梦境里的时间和外面并不一致,在梦境度过一百年,外面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
起初在梦境里的前三十年,烟无火都读的很吃力,在读到第六十年,也就是第六十遍时,会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等最终到读到第一百遍时,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罢了,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惊喜感。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快要悟出什么很重要的天机时,却又醒来了。
在醒来的瞬间,他都模模糊糊看见一座极其金光闪耀的宫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甚至他还看到宫殿里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还坐着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的长相也很模糊不清,但不知道为什么,烟无火总觉得有一丝熟悉感。
当他彻底醒来后,都会发现眼前的石碑上,有一层薄薄的月光,像是镀了一层金似得。
在这层金色光芒的映射下,他仿佛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并不完全像自己。
因为真正的他,此时此刻,是盘腿坐在地上的,而石碑里所映出的“他”,却是坐在椅子上的,且身上的衣着也不尽相同,不像他穿的那么朴素,要华丽许多。
至于那个椅子,高大威武,几乎有点像是龙椅了。
每当他想起身,走近一点仔细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时,金色光芒又瞬间暗淡无光了,等到他来到石碑前,石碑已经完全恢复原样了。
于是他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发现月亮也变得不是那么明亮了,好像有很多光芒被什么吸走了一般。
就连月光照在他身上,在身后地上留下的影子,也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还有些扭曲变形。
如果仔细看的话,隐隐约约有两个巨大的字在影子里,而这两个字似乎看上去非常古老,但烟无火还是能认出来,那就是——冰月。
在烟无火模糊的记忆里,好像很小的时候,有一对年轻夫妇在离开他时,曾对他说了许多话,提到过冰月两个字,之后这对年轻夫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可是,烟无火已经无法完整回忆起那对年轻夫妇所说的话了,而且从他稍微长大一点,也开始记事了时,他就已经是一个孤儿,除了一个老管家在照看他,家里就没有别人了。
老管家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父母,只是告诉他,他姓烟,名叫无火。是烟氏家族唯一的后人了。
还给了他一本说是烟家祖传下来的心法秘籍,要他随时带在身边,每天都要看至少五十遍才能吃饭和睡觉。
对此他也问过老管家,为什么每天都要让他看这部没有书名的古书,又枯燥乏味,上面还有很多字他都不认识,念都念不出来,更别说理解了。
而每次老管家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等到有一天,他能够将这部心法倒背如流时,也许就能理解了,而一旦理解了,说不定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还是老管家头一次主动提到他的身世,烟无火自然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那以后,烟无火每天都会捧着这部所谓的心法默默看着,看到眼睛生疼了,才放下书去玩一会。
大约看了两年后,烟无火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每天看五十遍这部心法了,尽管看不懂,却已经离不开了。
因为每次看的时候,他都觉得全身很舒服,像是有某种很温暖的东西,在他心里不断凝聚,最后这个很温暖的东西还会在他身体里四处游走着,让他全身都变得暖暖的。
每次看完五十遍后,都觉得身轻如燕,神清气爽,似乎比睡了一觉起来,还要舒服百倍。
当有一天早上,他醒来时,随手拿起这部心法,看了一眼后,居然很自然地念了出来!
念着念着,他自己也觉得惊讶,那就是没有人教他,为何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会念了呢!
兴奋之余,他冲到老管家那里,当着管家的面,大声念了一遍,还追问老管家自己念得对不对时,结果老管家却告诉他,他也不认识上面的字,更别说会念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烟无火念得对还是错。
只是告诉他,这部心法只有烟家嫡传的后人才能看懂和念出来,外人,尤其是他只不过是个管家,根本没有资格看这部心法的,就算勉强看了,恐怕穷其一生也看不明白的。
听了老管家的话,烟无火也有些失望,不过,这一切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随后他又继续坚持了下去,只不过方式变了一下,他除了默默地看五十遍,还大声念五十遍,才吃饭和睡觉。
时间就在这种枯燥乏味的过程中流逝着,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了,烟无火也从一个懵懂的孩子渐渐长大成人了。
就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天早上,当他醒来后,像往常一样随手去枕边拿书,想再看和大声念五十遍时,却发现那部古书变成了一堆金黄色的粉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把他吓了一跳,连忙冲出去,把老管家带来,帮他看看还能不能修复这部古书。
不料老管家在看到古书变成一堆金色粉末后,反而大笑起来,笑到后来又大哭了起来。
顿时让烟无火有些不明所以,连忙追问老管家到底怎么了?
甚至还想冲出去请大夫来给老管家看病,担心他是不是病了。但很快被老管家阻止了,只是说他没事,让他再哭一会就没事了。
因为他期盼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终于让他盼来了,还哽咽地说,就是那一刻,让他死了,他都没有任何遗憾了。
老管家哭了许久,才告诉烟无火,这部心法古书是有灵性的,一旦阅读它的人完全背熟它,并且烂熟于心之后,它就会自动销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烟无火好奇地问过老管家,那这部古书去哪里了时,老管家告诉他,将来有一天,该他知道时,自然会知道的。
还说这部古书其实只是烟氏一族心法里的一小部分罢了,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够完全读完全套心法,才算是真正烟氏一族的人。
自从古书化为金粉后不久,就彻底消散了。
而第二天早上,烟无火去找老管家时,发现老管家不见了,在他的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人形金粉图案,仿佛老管家也化作一片金粉了一般。
就在烟无火小心翼翼地用手触摸了一下床上的金粉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金粉自动飘了起来,在他眼前再次凝聚成了老管家的样子,只不过此刻的老管家已经不像是普通人了,而是变成了一尊金身塑造的佛像一般。
随后,这尊金色的老管家佛像开口告诉烟无火,既然心法古书已经被烟无火完全掌握了,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还叮嘱烟无火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还说自己已经不能再陪在烟无火身边了,如果将来有缘,自然还会见面的,到时候,会原原本本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的原因。
临走时,再次强调,要求烟无火每天继续背诵这个心法五十遍,千万不要放弃,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心法对他有多重要了。
甚至还希望他能够早日成家,有个孩子,让他将这个心法也传授给孩子,这样一来,他将来能够有缘再见到老管家的机会又会大很多。
听了老管家的话,烟无火还想再追问些什么时,发现老管家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就彻底消失了。
之后的很多年,虽然没有老管家督促,也没有古书陪伴了,烟无火依然还是每天强迫自己背诵五十遍这种心法。
尽管这么做对他的生活没有改变什么,似乎可有可无的样子,但烟无火还是谨遵老管家教诲,一日复一日的坚持了下来。
不知道是他读了这种心法的缘故,还是性格太过孤僻,他总是很难和村里其它人融洽相处,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谁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了。
所以直到他年过半百了,依然孤身一人,我行我素地在烟家村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