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刚下早朝,百官陆陆续续离开了大殿,只剩王振良和钱宁两人还没有离开。不一会儿,已经离开了赵易执去而复返,坐回到了龙椅上。
“那些武林门派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赵易执第一件事就问起了京城的诸多武林门派。
王振良回道:“回陛下,都安排妥当了,此次牵扯门派较多,陛下法外开恩,并不追究他们的罪责,都可着劲地对陛下谢恩呢!”
赵易执叹了口气:“原本是件好事,结果却闹成了这个样子,那些人抓到了吗?”赵易执问的自然是在霞山上西贵派来的那几人。
“一共十人,除了畏罪自决的水长东外,经过天卫在京城的搜捕,又抓获了四人,无一例外,全数自决。”钱宁回道。
“五个,全死了。看来这位西贵王真是御下有道啊!”赵易执不由得感叹西贵王的手段。
钱宁请道:“只要陛下再给微臣一些时日,定能将这些反贼全数擒获!”
“无妨,你忙你的。周相人呢?今日早朝怎么又不见他?”
王振良和钱宁面面相觑,说道:“自那日之后,周相受了伤,已经告假多日了。”
赵易执拍着自己的额头:“是朕疏忽了,备轿吧,朕去他府上看看。”
王振良和钱宁见赵易执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两人这才告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独留赵易执一人坐在大殿上,赵易执正要离开,忽见殿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向殿里张望。
“谁?进来!”赵易执一声大喝,吓了那人一跳,老老实实地走进了大殿。赵易执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小和尚了尘。
“小僧拜见陛下。”了尘见了大殿,双手合十对赵易执见礼。
赵易执笑道:“小师傅,出家人怎么这般鬼鬼祟祟的?可是有事要找朕?”
了尘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小师傅不会是想说,朕身上又有什么灾祸,不能出宫吧?”赵易执追问道。
了尘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陛下,你不是又有什么灾祸,而是因果已经沾染上了…”
赵易执闻言一窒:“你且说说是什么祸事,朕且听听。”
“那日夜里陛下出宫,遇到…不行不行,小僧不能说,不然这因果会沾染到小僧的。”了尘刚说到一半,又想了起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赵易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和尚说话真不干脆,把人给急死了。不过念在他到底救过自己一命,赵易执也就没和他再计较。
“小师傅找朕就是为了这个吗?”赵易执问道。
了尘摇头:“不是,小僧找陛下是因为…主持给小僧来信,陛下的性命已无忧,令小僧回寺继续参悟佛法…”
“没有盘缠?”
“阿弥陀佛,出家人行走在外,无需携带金银,只需有缘人的化斋便可。可是小僧…不愿回去,是想恳请陛下回告主持,让小僧继续留在京城。”了尘说道。
赵易执有些惊讶,这小和尚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他几次,宫中也无人与他说话,甚至这里连木鱼,佛经等物也没有,他还以为他很想回去呢!
“你为何要留在这里啊?不想回到寺庙里去陪伴佛祖吗?”赵易执问道。
了尘回答说:“小僧夜里梦见了佛祖,佛祖让小僧留在京城,会有大功德等着小僧。”
“梦你也信?”
“佛祖无处不在,小僧梦见了,那就是佛祖的指示,小僧就信!”了尘一脸认真地说道。
赵易执知道这些宗教弟子,信仰颇为坚定,也不与他争辩。这小和尚在宫里也算老实,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而且赵易执对他也十分好奇,那金刚之身是如何变出来的,只是这些时日比较忙,没空理会他而已。
“那好吧,你且留在京城,回头朕派人给少林寺方丈传个口谕就是了。”赵易执同意了,转身离开。
了尘恭敬地再次稽首:“多谢陛下恩典!”
出了殿门,小僧摸了摸身上的僧衣:“哎,我的信…”口袋袖子里都是空空如也,主持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丢了。
“主持的信都弄丢了,真是大罪过…”了尘照着自己的来路,一路往回走,四处认真打量寻找着。
一名小太监与他擦身而过,他是伙食房的小太监,出来清点今日当值吃饭人数的。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另一名中年太监,小太监连忙上前叫住了他:“这位公公请留步,小的在宫里捡到了一张纸,应该是信…小的也不识字…”
中年太监接过了信,眯着有些老花的眼睛细细看了起来。
“爱徒了尘,天下将乱,战火四起。汝已救陛下一命,成就大功德,当即刻回寺,以避战乱。否则因果加身,业火煅烧,恐前功尽弃…”
“什么乱七八糟,战乱啥的,现在太平得不得了啊。”中年太监不懂意思,随手就将这封信递还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也不明白,看样子自己是捡到了什么没用的东西,便将信件揣进了怀里,回头拿回伙食房里当引火也好。
了尘找寻了一路也没找到,走到城楼上自己的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条凳,一个脸盆,一条毛巾而已,还有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王振良为了尘倒腾出这么一个房间,也不知道了尘需要些什么,只能摆放这些简单的生活物件。
“佛祖是不是怪罪我了…才让我找不到主持的信…”了尘坐在蒲团上,喃喃自语道,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不会的,佛祖慈悲为怀,眼见生灵涂炭怎么会无动于衷呢?肯定是支持我,才不让我找到主持的信,一定是这样!我佛慈悲!”
……
赵易执坐上车驾,辰从卫十人随侍左右,现在那些人还没找到,可大意不得。
远处,一名女子站在街尾,眼睁睁地看着车驾出了宫门:“你这个混蛋,到底在哪里!”
车驾行不多远,就见前面一行人抬着棺椁,迎面而来。
“这…”众人看傻了眼,这刚出宫就遇到了白事,这也太不吉利了!
王振良也没了主意,赵易执又是微服出巡,并没有大张旗鼓,他自然也不敢暴露身份。
“陛下,这…”王振良想了一下,还得拉开轿帘,向赵易执问主意。
赵易执早在车驾停下来的时候就向外张望了一眼,明白了过来:“我微服出巡,自然也就是百姓了,遇到白事,理应先让他们。”
众人赶着赵易执的车驾缓缓开边,对面发现了,纷纷点头表示感谢。
棺椁和车驾交错间,赵易执扭头无意间竟然看见了方乾龙。
“方帮主,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何人之丧?”赵易执出声喊道。
方乾龙扭头看见赵易执,连忙赶了过来,见这阵势他也知道赵易执不愿暴露身份,凑近了说道:“回陛下,孔门的孔门主伤势过重,已经去了。念在霞山上的联手之谊,我来送送…”
赵易执默然,霞山之事,起初虽不是他亲自到场,但是事情前后始末他也都知道了。除了孔门,也有一些小门派是坚定地站在朝廷这边的,但是误将周子儒当成皇帝,举全派之力殊死拼搏的,除了丐帮也就只有孔门了。
“待朕去上柱香。”赵易执跳下马车,向棺椁走去。
方乾龙抢先一步将赵易执的身份告知给了孔家五兄弟,兄弟五人见陛下要亲自己上香,都有些诚惶诚恐,连忙吩咐众人停下,更令人端来香炉候立。
赵易执点燃香,恭敬地祭拜着,孔才毕竟是因为他这皇帝的身份而死的。
祭拜完毕,赵易执回头望向孔家兄弟五人,就是年纪最大的孔仁,脸上也没有完全褪去稚嫩。现在孔才已死,他们这五兄弟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你们接下来怎么准备办?”赵易执问道。
“回陛下,我们准备带父亲的尸首,返回东鲁老家,曲城。”孔仁回道。
赵易执继续问道:“那孔门呢?”
孔仁回答道:“小人会承父遗志,自领门主,统御孔门。”
赵易执见他回得风轻云淡,其实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孔才不说正值壮年,可还远不到退居幕后的年纪,门中转接事务一定都还没安排。这老大孔仁对于孔门中其他的弟子或长老来说,实在是显得有些稚嫩了。
“拟一份圣旨,封孔仁为朝廷学宫博士,执掌教学,科考。”赵易执回头对王振良吩咐道。
孔家五兄弟一下子愣住了,都没反应过来,老大孔仁这就进入朝廷做官了?
“大胆孔仁,还不谢恩!”擎天和架海两人站在赵易执身后,低声轻喝提醒。
孔仁这才回过神来,立马伏拜在地上:“草民孔仁叩谢陛下天恩!”
“免礼,望你用心钻研学问,莫辱了这孔姓才是。至于孔门…武功虽然重要,但是文治也不能落下,文武兼修,方为君子。”赵易执吩咐道。
“愿聆陛下教诲!”孔仁磕头感谢,其余四兄弟以及周围的孔门门人,纷纷下跪。
方乾龙站在一旁,也替孔仁感到高兴,有了陛下的封赏,孔门之中不论哪位有资历的前辈,也不敢和他争了。一道圣旨,免了孔门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