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东倭军败局已定,可是所有的东倭兵找遍战场也找不到武藤大人,乱作一团。藤田有心继续指挥,可根本没几个人能听他的,在东倭军的阵地被挥征营、羽林军、南淮军、东鲁帮卒压缩得越来越小的时候,人人都惊慌着想要逃命。
王玄所率的南淮军让开北边大道,东倭兵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也没人惦记着去找什么武藤大人,争先恐后地向北边逃去。
藤田恨得直跺脚,可终究无可奈何,跟着败兵一起向北而去。
四军且追且杀,在北面大道处汇合了。
东鲁帮卒对于埋伏一事毫不知情,只当遭遇战,眼见东倭人逃窜,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他人虽然知道暗伏东倭的计划,但是也只是要重创东倭人,全部歼灭并不现实,香莲儿和秦往迁都没说什么。
李定星赶到,望着王玄率领的一帮南淮军也杀了过来,再看看北边大道并没有多少南淮军尸体,顿时明白了过来。
“围三缺一虽不错,只是没有后手,这无异于放虎归山。”李定星不无叹息地说道。
王玄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李定星,宽慰道;“忠意公勿忧,东倭战场早被我们做了手脚,东倭人即便要逃,也绝出不了东鲁。”
香莲儿这时才将手中的绳索扔下,绳索上捆绑的黑衣忍者早已被撞得血肉模糊,不辨人形。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追?”香莲儿对着还在商议的几人不满地说道,当先一人朝北追去。南淮军和挥征营不少兵卒早已对香莲儿钦佩不已,即便有些人大战之后倍感虚弱,却还是动身追随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夫人。
李定星,王玄等人相识一眼,展颜一笑,皆带领人马跟了上去。
三万东倭兵,逃出生天者不足万人,没了武藤坐镇,东倭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糟糟地毫无军形可言,往东鲁军营处逃命。
“韩统领,前方二十里处发现东倭兵,看样子是败逃回来的!”一名上武营士卒禀报军情。
“多少兵马啊?”
“不足万人。”
韩实裂开嘴大笑了起来,抽动腰间伤口,不得已止住了笑意:“好,来的好!大家伙儿要建大功啦!全速前进,遇到东倭人就给俺往死里打!”
东鲁军一听东倭人迎面而来,不足万人,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既已改头换面,这支东倭人就相当于他们的投名状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东倭兵人人争先逃命,斥候哨探之类的事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去了。他们只知道北边还有一支八万的友军,先逃回者就能活命,此时个个铆足了力气一路狂奔,香莲儿一身内力竟追不上任何一个东倭兵卒,可想而知东倭兵逃得有多迅速。
东倭兵在逃命之事上这一拼命,就盲头瞎眼地撞见了东鲁军的怀里。东鲁军们瞧见正主,二话不说,举刀迎上去就砍。逃得快的东倭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砍翻了一大片。
“自己人!自己人啊!”藤田既属于幸运中带着不幸的人,幸运的是他因为意图偷袭香莲儿,被裹挟在北部东倭兵中,所以逃得很快,而不幸的是他属于东倭兵的逃命前排。此时他认出对方衣甲,跳着脚大喊中土话。
藤田忘了一件事,这是在东鲁,而不是他们的东倭,东倭人身材皆是矮小,还有误伤友军之事。而中土之中,东鲁人身形更为挺拔,相比东倭人而言,东鲁人简直就是巨人。一见身高如何分不出是敌是友?
藤田这一着急解释,东倭兵也欲分辩一二,结果换来的就是东鲁军的大刀。成片的东倭人被砍翻在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时,香莲儿已率兵从背后杀了过来。
前后被阻,中间的东倭兵不知如何是好。藤田也明白了事情有变,虽然搞不清楚早上还是友军的东鲁军为何突然举刀相向,但是现在不是搞清楚这个的时候,说不定等搞清楚了事情真相,人头早就搬了家了。
藤田转身就朝东边跑去,这时候没有什么比逃回战船更好的选择了。聪明一点的东倭兵跟紧了藤田,而只靠运气活到现在的东倭兵则只有两面包夹,身首异处这一个下场。
香莲儿冲进东倭阵中,“念君”乱舞,剑气纷飞,不少东倭人被香莲儿斩得断手断脚,哀嚎遍地。两道剑气横飞向藤田,藤田听到动静,一把抓住身边两名东倭兵,向后抛去,拦住剑气。
香莲儿在此厮杀多时,见东倭兵向东逃去,连忙拔脚欲追,被堪堪赶到的王玄喊住:“夫人且慢,东倭战船我已派冯南做了手脚,他们即便离了中土,也回不到东倭了。”
香莲儿闻言这才停了下来,斜眼微微喘气道:“直接斩尽杀绝不好吗?还放他们走干嘛?万一他们发现了你做的手脚,真的逃回了东倭…”
“听闻易大人所言,东倭曾在南淮一带肆意抢掠,被忠意公和夫人抵挡,一路追杀东倭人至此。那夫人可曾想过,东倭人所抢掠钱财,如今何在?”王玄一般人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在南淮海外有一孤岛…”香莲儿回忆道。
“五万东倭大军,南淮只万余人,所掠珠宝便可堆满孤岛,难道就没别的岛屿了吗?”王玄神秘莫测地笑道。
李定星大胆猜测:“你令冯南在他们船只上做了手脚,令他们无法返回东倭,只能就近停靠。想必也让冯南事先预留了一些船只,悄悄尾随其后…”
“忠意公英明。”王玄恭维了一句。
李定星望着王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跟着易小刀,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王玄低下眼眸:“草民深信不疑。”
“对了,说起易小刀,他人呢?”香莲儿这才想起来,自始至终都没见到易小刀。
秦往迁在众人身后,连忙说道:“易大人听闻司望南前辈在崂山一带,且东方钟带人前去捉拿,易大人一人前去营救司前辈了。”
韩实捂着肚子,从远处奔来:“两天…哎,痛死俺了。大家都在呢!”
秦往迁听到呼喊,赶忙上前扶住:“表兄,你这是怎么了?伤到腰了?快躺下!”
“没事没事,不打紧。躺啥啊,俺身体好着呢。不说这个了,俺告诉你!东方钟留在营中还剩七万多人,被我三言两语全说跑了!”韩实激动得说道。
“全说跑了?你意思是说…东方钟的东鲁军全被你策反了?”王玄凑了过来,对于东鲁战事,王玄十分上心。
“可不咋滴!也没全跑,跑了一大半,还剩两万来人,被我带过来了!”韩实朝后面指着还在剿杀残余东倭的东鲁军说道。
王玄难得露出开心神采:“好!好!东鲁再无战事了!好啊!”
香莲儿握紧手中“念君”,独自拽过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骑上。
李定星注意到了香莲儿的举动,也拽了一匹战马,骑上后柔声说道:“夫妻同心、打虎亲兄弟…我既是你的丈夫,又是易小刀的兄弟,我随你一起去。”
“我也去!”秦往迁扔掉手中长枪,重新从地上捡起一杆还算完好的长枪,跳上马背。
韩实捂着肚子,朝秦往迁伸手道:“两天,快,拉我一把,我也要去。”
王玄劝阻道:“韩兄弟就且不去了吧,此间事还未了,这两万东鲁军既是你带来的,还得由你安排。若是去了崂山,见到了东方钟,难保他们不会再次倒戈。我也不去了,我还要去追东倭人。”
最后除了王玄和韩实两人,依旧率领南淮军和东鲁军打扫战场,追杀东倭兵外。其余人马全部朝崂山方向赶去。
众人骑着战马,速度虽快,但是快不过天上的墨鹤,地上的墨狼。孔义孔礼两人担心其他三兄弟和易小刀的安危,没心思和众人商议,其速如飞,一溜烟的功夫就甩得众人没了影。
“好快的速度…”众人不免惊叹。
远处山崖上,一名少女轻嗅手中莲花:“哼,这算哪门子快啊?要不是爹不让我去,你们能快得过我啊?”
下一刻,少女消失在了山崖之上,无人知道她去向了何处,只剩一朵莲花的根茎,飘落在地…
……
“嘭”
一声巨响,从崂山山脚下传出,惊起了山野之中歇栖的飞鸟。
易小刀从地上爬起,身旁一棵大树已拦腰而断,是被易小刀刚刚撞断的。饶是有内力充裕,火气相护,易小刀仍旧没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孔家三兄弟目睹了易小刀数次被打飞,在一旁无计可施。身后东鲁帮卒虽众,却迫于“五百罗汉”的威慑,不敢上前,何况除了“五百罗汉”外,还有四五千的东鲁军在遥遥对峙。
“这…这如何是好…”孔智浑身发抖,虽与易小刀在曲城有微小过节,可是父亲已经下令,相助易小刀,但是他们三人实在不敢上前。
老大孔仁和老五孔信对视一眼,两人亦是无可奈何,五百孔门弟子就在身后,可是事已至此,两人不知是否应该赌上全部弟子,与九吟楼拼个你死我活。
两名罗汉冲来,一肘一膝夹攻,易小刀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又被打飞了出去。
“大哥!”孔信忍不住了,出声唤道。
“对面…可都是神仙啊…”孔仁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孔信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我知道,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