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斥候发现了挥征营卢离光统领的尸首,头颅被割下不知去向,除了郑康统领没找到之外,其余二十人一并战死!”
南淮军营,一名哨探赶来向李定星汇报。
“头被割掉了?那还不赶紧给我找回来?不然易小刀回来了我怎么给他交代?”李定星怒道,哨探唯唯诺诺,应声退下,心中却打起了鼓。连挥征营的头领都死了,这让他们去找,不是找死么…
香莲儿赶来,对哨探使了个眼色:“下去歇着吧。”哨探感激不已,没想到平日里凶巴巴的夫人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
“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卢离光死了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你对自家兄弟撒什么气啊?再者说了,易小刀回来,还能让你给卢离光偿命不成?”香莲儿走到李定星身后,帮他按揉着肩膀,缓解压力。
刚一上手,发现李定星的双肩硬邦邦的,就像田间的老黄牛一样,怎么捏都捏不动。
“你快别绷着了,放松,放松!”香莲儿连忙敲打了几下:“别给自己身子整坏了!”
李定星深吸一口气,双肩慢慢软了下来:“我也不想对他们发火,我实在是…易小刀不知现在在何处,这又损兵折将的…”
香莲儿皱着眉说道:“要不…我冲出去找一下?”
“不行!你哪也不能去!”李定星想也不想,一口回绝:“我不能让你冒险,现在我们只能死守在这里,等易小刀…”
又一名哨探掀开帷幔,进来禀报:“公爷,东方钟的大军开始压过来了,南北都是,不知多少人马!”
香莲儿一挥衣袖:“知道了,下去。”哨探不敢再多说,连忙退下。香莲儿望向李定星,只见李定星眼神怔怔地,有些出神的样子。
“喂!喂!木头,你别不是被吓傻了吧?”香莲儿在他面前挥了挥袖子。
李定星却突然笑出声来:“我见你刚刚一挥衣袖,喝退探子的样子,颇有我娘当年的风范。当年大哥调皮,父亲要施家法,正巧有官员进府奏事,我娘也是这样挥袖子的。”
“啊!我明白了。你是在笑话我,一个乡下野丫头怎么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富贵的气质,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香莲儿故意转移话题,和李定星打闹起来。
两人嬉笑一阵,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做了些时日的夫妻,二人心里都清楚,大战就要来了,这时候不抓紧时间笑一笑,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来人,挥征营移军向前,离敌十里乃止。”李定星唤过传令官,下达命令。
传令官依令而去,离去时又与一信使擦肩而过,二人相撞,来不及致歉,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信使来到李定星的面前:“樊俊统领传来急报,海上出现东倭人的战船,樊统领欲率军出海迎战,请忠意公应允!”
“不可,樊统领乃是东鲁人士,海战不比陆战,不要与东倭人在海上纠缠。令他后撤,让出海岸,待东倭人登岸之时,半登而击之!记住,切不可下水!”李定星对信使强调道。
信使也领命离开。
李定星走到自己的长弓前,抚摸着长弓,问道:“你可知道这弓是谁做的?”
“我猜,不是你爹就是你娘!”香莲儿哪里知道,随口瞎猜道。
李定星笑着摇头道:“是我大哥做的,此弓之力道重达八钧,非力大之人不能制。大哥为了让我陪他习武,特意做了这把弓送给我,还取了个名字,叫‘挽星’。我也只能开弓五次便力竭了,从未用它对敌过。今日,怕是要用上了。”
香莲儿抓起腰间宝剑,问道:“那这剑呢?也是你大哥做的?”
“不,这是我爹做来送给我娘的,用的上好钢材,削铁如泥,却剑身轻盈,适用于女子。”
“名字一定也很好听吧?”香莲儿眨着大眼睛问道。
李定星微微一笑:“易小刀那把剑名叫‘思卿’,此剑之名与其相似,叫‘念君’。”
香莲儿“咯咯”地笑道:“真不愧是书香门第,还真挺有深意的。此剑的确是把好剑,怎不见上那十大名剑的排行啊?”
“我娘不会武艺,我爹刚送给她,她便给了我大哥,我大哥嫌此剑太轻,又转赠给了我,我不擅剑术,一直封存,外人如何知晓?”
香莲儿拍了拍‘念君’,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可得争口气,给咱们老李家,把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名头给抢回来!”
二人正叙话间,帐外人影晃动,嘈杂起来,移营了。
“李夫人,该走了。”李定星笑着说道。
“谨遵公爷之命!”香莲儿持剑抱拳,英姿飒爽。
……
“将军,南淮军移营离我军十里下寨,是否继续前进?”一名副将策马来到东方钟身边请示道。
“哦?只打水战的南淮军竟敢离我十里?”东方钟笑道:“若是那小霸王在时,我尚且避他三分,可那莽夫已经死在了鄱阳湖,这南淮军怎么还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那‘张子房’?”
副将回道:“据降卒禀报,正是曾经的南淮王二子李定星。”
“那还等什么?区区一个李定星,能挡得住我十万大军?你率五千先行,我率大军随后就到,碾压过去,踏平营寨!”东方钟来劲了。
副将亦是雷厉风行,拨马转身便走,率兵先行。
九吟楼的三人分别坐在三辆马车中,三辆马车并无动静。
东方钟也顾不上三人,抓起自己的玄铁点钢枪,整顿军队,大军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十字流月!”
香莲儿挥舞“念君”,身凌半空,两道剑气交叉而出,犹如一个巨大的“十”字一般,剑气所到之处,斩兵断甲,横扫一片。
“呵,叫什么南淮军,不如叫娘子军算了!叫个女娃娃来对阵!”副将见自己的兵卒被这两道剑气扫飞一大片,嘴上虽然还在嘲讽,可是却坐不住了,拍马舞斧只取香莲儿。
李定星端坐马上,唤来一名挥征营老卒,问道:“此人可是东方钟?”
挥征营此前皆是东鲁土匪,越老江湖经验越是丰富,这老卒也是去过济城,见过东方钟的,仔细辨认了几眼,回道:“回忠意公,不是。”
“传令夫人,杀,其余勿动。”李定星心中有了底气。
传令官手中红旗招展,香莲儿瞥见红旗,嘴角勾起,刚从空中落下,足尖便在马背上一踏,只身一人飞了过去。
副将久经战阵,防备已久,见香莲儿冲来,便举大斧相迎。
“咔嚓。”一剑划过,大斧斧柄断成了两截,副将急急扭头,才避过这一剑锋。将半截木柄朝香莲儿砸去,右手抓住斧刃的那一截,自下而上,朝香莲儿胸腹撩去,想给她来个开膛破肚。
香莲儿转过“念君”,以剑柄在大斧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翻起,跳到了副将的头上,双脚夹住头颅,用力一扭,副将口吐鲜血,从马上翻倒在地而亡。
香莲儿早早跳回,吹起一声口哨,挥征营瞬时冲杀了过去。五千先锋人马倒也是精锐,即便大将战死,依旧结阵而守,并未溃散,双方好一通厮杀。
东鲁军虽勇,无奈双方士气终究不在同一档次,挥征营几波冲锋,东鲁军阵脚几次险些欲溃。最终还是香莲儿冲入敌阵,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倩影腾挪飘舞,剑光闪烁,终于把东鲁军杀得胆寒,败退了回去。
“赢咯!”挥征营齐声欢呼起来,若是寻常人,早被众军托举上天了,可香莲儿身份特殊,又是女子,无人敢动手,只能恣意地蹦着跳着。
败退的东鲁军没跑出多远,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东方钟的大军,瞬间一个个停住了脚步。只因前排士兵,人人长枪架起,长刀出鞘,这要是再往前跑,下场是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
可是回头也不是,不说有的人已经丢了盔甲兵器,就算没丢,这回去了对上那女子,也是个死…
就在东鲁败军两难之际,传令官传来东方钟命令,喝令败军归营休整。五千兵马不是小数目,东方钟还有复国大业,砍不得。
东方钟亲自提枪,来到前线,他也很想看看,这南淮李定星有何本事。
挥征营欢呼完没多久,正在打扫战场,东方钟就带兵赶到了,一路上听败兵禀报,是一女子为将,将他们杀退,更是好奇不已。两下撞见,东方钟二话不说,手中钢枪一招,东鲁军便冲了上来。
“快跑啊!又杀来啦!”
“快去禀报忠意公!”
“那好像是东方钟啊,他亲自来啦?”
挥征营连忙逃窜,顾不上满地的旗帜战马,兵器盔甲,乱做一团,向营里逃去。
营寨中,两道流光先后划过,一道是香莲儿,一道是一支箭。
“铛!”
香莲儿身法灵巧,速度极快,几个旋转翻身,闪过自家溃兵,避开东鲁军,冲到了东方钟的面前。枪剑相击之下,香莲儿只觉得虎口有些微微酥麻。
香莲儿震惊了,自己是双手握剑,而东方钟是单手持枪…
羽箭随后便到,直射东方钟眉心!
箭羽抖动不停,箭停住了…
东方钟两根手指,夹住了羽箭!
“猛将…”李定星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