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寿盛会结束后已是深夜,何月儿心神不宁,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家。
赵易执同样心神不宁,他能感觉到,京城里又要掀起一场风波,可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一种感觉。
“辰从卫,都给朕进来。”赵易执端坐在书房中,对外喊道。
不一会儿,擎天等九人依次进入书房:“陛下,摘星护送何月儿回府。”
“这几天朕坐立不安,尔等巡查一下京城四处,宫中只留两人便可。”赵易执对众人说道。
众人迟疑片刻,一齐拱手说道:“陛下,应当留下四人。”
赵易执摇头道:“两人足矣,谁还能有胆子敢来皇宫闹事?你们需小心彻查京城四处,太后寿宴刚过,朕恐有宵小之辈趁机闹事。”
九人没有应承,赵易执扫视众人,沉声问道:“要抗旨吗?”
众人无奈,只得应承下来,退出了书房。
打发走了辰从卫,赵易执仍旧不能心安,心头那一抹忧虑仍旧挥之不去,却也无法排解,索性坐了下来,修炼起了御神之法。
星空下,摘星护送完何月儿之后,正在京城的一栋栋民居的屋顶上奔走跳跃,向皇宫方向赶回。
摘星刚奔至官员住所,突然止住脚步,向一处黑暗的角落里甩出了两根细针。
“叮叮。”
两根细针被弹飞了出去。
摘星落在一处屋檐上,静静地望着那处角落,等了片刻,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虽是仰头望向摘星,可是全身被黑袍罩住,又躲在阴影之中,难见真容。
摘星从腰间摸出一把铁扇子,一把展开,扇骨扇面皆是精铁制成,锋利异常,朦胧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那人与摘星僵持了片刻,闪身进了身后的巷子里,摘星略一迟疑,从房顶上跳下,向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京城的各条小巷里你追我赶,飞檐走壁。摘星擅长暗器,体力较差,拐了几个弯,就不见了那人踪影。
摘星小心打量四周,放轻脚步,侧耳倾听,想要继续找寻黑衣人的位置。
房顶上跳下一人,单手掐住摘星后颈,将他一把按在了地上,抬起拳头,照着后脑就锤了下去,锤了个粉碎。
竟是一个木制傀儡!
摘星轻摇铁扇,站在屋顶上,望着自己的傀儡被打了个稀巴烂也并不在意,指尖轻动,附近的房顶也跃上几个人影,尽是摘星模样,踩着瓦片向黑衣人靠拢。
黑衣人踩着墙壁,两三步就从小巷里踏上屋顶,不去理会四面八方的“摘星”,只身就欲潜入夜色。
四面八方的“摘星”纷纷赶来阻拦,两个“摘星”已经迎面冲了过来。
黑衣人一记手刀,将两个“摘星”砍得粉碎,木手木脚洒落屋顶到处都是。木脑袋从半空掉下,被黑衣人凌空一脚,踢向身后的一个“摘星”,这也是一个傀儡,被木头颅撞了个粉碎。
摘星将手中铁扇扔出,黑衣人一个纵跃,消失在了夜色中,铁扇兜了一圈,无功而返。
“当家的,这大半夜的,屋顶上怎么动静这么大啊?”
“准是野猫追耗子呢,你就别管了。”
“怕不是来了贼哦,赶紧的,你快看一眼去,别睡了,快去啊!”
“真麻烦!”
屋内传出一段谈话,紧接着,一个中年汉子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向屋顶上望去,屋顶空无一物。
中年汉子嘟囔道:“早就说了是野猫了…婆娘家真是事多…”念念叨叨地进屋去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驿馆中,葛辞风擦拭手中的牌位,那是他的儿子葛宜刚。
“都办好了!世子殿下不必担心!”面前一人裹着黑袍,阴恻恻地笑着。
葛辞风默默点头:“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一切顺利!”黑袍人低声说道。
“好,赵伏洪怎么样了?瞎了一双眼睛,武功比起之前如何?”
“不大如前,好在他练的是硬气功,虽无法对敌,自保倒是没有问题。”
葛辞风叹了口气:“柳入丛和孟州蓝都死了,人手本就不足,先留着他吧,要是能找到他徒弟便好了…”
黑袍人顺着主子的心意说道:“不错,他徒弟陆子游名列江湖百强榜上十四名,是个好手。”
“行了,下去吧。”葛辞风莫名有些烦躁,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念叨,那种感觉就仿佛猫挠了心一样。
黑袍人猜不透葛辞风的心意,不敢多言,退出了房间。葛辞风望着手中的牌位,久久不语。
皇宫,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值守的揽月和翻雨瞬间警觉,一左一右就向来者逼近。
“是我!”摘星连忙后退两步,避开了两人的锋芒:“其他人呢?”
“陛下派他们出去巡视京城,担心最近有人不安分。”翻雨说道。
摘星向御书房走去:“还真有,我去见陛下。”
摘星刚走到书房门外,赵易执便察觉到了。虽然神识如今已失效,但是身边的情况,赵易执还是能了如指掌的。
赵易执开口唤道:“直接进来吧,何月儿送回去了吗?”
摘星推门而入:“回陛下,何姑娘已经送回去了。只是臣回来时遇到了些麻烦,遇到一个黑衣人,试探了一下,被他跑掉了。”
赵易执来了兴趣,赶忙问道:“黑衣人?还被跑掉了?要是说其他人手上被跑掉了也就罢了,连你都留不住那人?”
摘星坦然承认:“是,我们追逐了一番,那人武功也没显露多少,都是普通的拳脚功夫,但是可以看出功力深厚。其实臣…吃了点小亏。”摘星还是有些心疼那四个傀儡的。
“在何处遇到的?可知对方要做什么?”能让辰从卫吃点小亏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这些人要么就被关在大牢里不见天日,要么就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武林巨擘。京城中要是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那就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
“不过就寻常人家的院墙中,他当时正好藏在阴影里,臣从那经过察觉到了,夜里不敢贸然出手,派傀儡试探时,他只用拳脚功夫,就打坏了我四个傀儡。”
赵易执摆摆手:“算了,不管了。现在就是再去,人也早就不知道跑哪了。出了什么事,明早就知道了。”
摘星拱手,就要退下,忽的又被赵易执叫住:“那个…再叫两个人回来,守住皇宫…”
赵易执怂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赵易执早早地起来,召来王振良问道:“昨夜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王振良回道:“昨夜没有什么大事,今早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劳陛下烦神。”
“无妨,说来听听。”
王振良见赵易执有兴致,便说道:“京城军械司的司官傅空,傅大人,被人给告了。”
“哦?傅空…我想起来了,此人为官清廉,严谨谦虚,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赵易执想起了傅空之子傅堂蒙骗调戏何月儿一事,接着问道:“他怎么了?因何被人告了?”
“昨夜他归家途中,经过他家邻居门口的时候,被邻居一不留神泼了一盆水,他便上门和对方理论了起来。争着争着也就算了,两方各自归家,不料昨天夜里,那邻居在家中突然横死,仵作验明是被利剑所杀,邻居的家人便将傅空告到了衙门,这会儿京城府尹正在审着案子呢!”王振良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赵易执哑然失笑:“呵…办案要讲究证据,不过两人有些口角,怎么也犯不上闹到要杀人的地步。且那傅空为官清廉,行为端正,朕听闻其他官员的红白之事前来相邀,他概不参与,即便参与也只是随个五两银子。军械司中的武器崭亮如新,件件登记在册,这样的官怎么会杀人呢?朕是不信的!”
这自然不是赵易执听来的,神识未失效之时,京城大小事务,皆不能出赵易执的查探。尤其是这傅空,因为何月儿的关系,赵易执格外关注了一番。
王振良眼睛乱转,低头应道:“老奴明白。”
“哎,你别就管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别搞这套啊。既然被告了,查查倒也无妨,傅大人为人清正,身子不怕影子斜,朕信得过他。”赵易执和王振良朝夕相处,自然知晓,王振良试探出了自己的口风,怕是就要通告给京城府尹,操作一番博自己欢心。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行,你下去吧。”赵易执挥了挥手,这点小事不值得他在意。
不久,傅空的案子汇报奏折就夹在其他的奏折中,一齐堆放到了赵易执的书案上,赵易执留了意,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章奏折。
“军械司司长傅空,被告与人争执,动辄杀人。证据尚且不足,需择日再审,暂且收监。”
“嗯,这府尹倒也还算严谨。”赵易执合上了奏折,放到了一边。
一天时间转眼便过,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各自回屋歇息,街上没几个行人了。
一名妇人前顾后盼,紧张地赶路,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名醉汉,拦住了妇人的去路。
“小娘子,哪去啊?这大晚上的…嗝…就不怕黑吗?”醉汉歪着嘴笑问道。
“大哥,我…好像迷路了,这是哪儿啊?”妇人畏缩着问道。
醉汉拍着胸口说道:“那前面看见没?嗝…太子少保冯琦的府邸,也就是我亲舅舅!”
“哟,大哥可是来城里寻亲的?今日寻着了,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妇人娇笑道。
“什么寻亲啊…小娘子我可告诉你,我亲舅舅都不肯…拉我一把,我今儿去找他借点钱,结果给了我一个大耳光…你看,这脸上还有手掌印呢!说什么玩物丧志…小爷我赌赢了还能不还吗?那可是我亲舅…呃呃”醉汉还没说完,被妇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下辈子别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