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血战,直杀得昏天黑地,鄱阳湖上和沼泽之上的南淮军数量终究不多,却都带着长弓硬弩,只望中间的楚湘军迎头便射。前后的两支南淮军配上大盾长枪,两支南淮军从前后不断地向中间挤压,楚湘军中箭中枪者不计其数。
“将军,如何是好啊?这…我们擒谁是好?”
“南淮擅水战,船上的那个应该是真的!”
“我看未必,后面这个才是真的。身为主将,肯定是亲自断我们后路。”
“哪个主将敢在我们楚湘面前冒头?我觉得前面这个才是真的,此时伏兵尽出,知道我们不敢上前。我们要是去拿他,正好中计,在这里被活活耗死了。”
楚湘军的一众将领躲在大军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商议着如何是好。
马柳叹气道:“现在不是猜谁才是主将的时候,对方就是猜到我疑心太重,清剿了前后两军。现在出现四个将领,就是知道了楚湘的战法,依我看,四个全是假的,我们再去擒拿,搞不好都要折在这里。事不宜迟,向后冲出重围!”
商议已定,马柳率军猛冲后方的南淮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带领大股的楚湘军闯出了包围圈。
四支南淮军也无人前去追赶,只对剩下的楚湘军不断绞杀,很快,楚湘军或死或降,被清理干净了。
四名银盔银甲的年轻人聚拢在一起,一人问道:“二爷…就这么让他跑了?”
前方最先出现的银甲银盔的年轻人才是李定星,此时他摘下头盔,散出一头长发说道:“没办法,五千人好解决,但他毕竟有两万余人,要想全歼也不太可能。放走了他,这剩下的才会这么好解决,不然万人齐心,我们也会有不少的伤亡,围三缺一嘛。”
“你担心什么?二爷不是定了八面埋伏么?剩下的交给大刘他们就行了!”一名银甲战将回道。
那年轻人摸着头笑了笑:“二爷你这招真妙,我也过了把当二爷的瘾!哎,早知道也告诉王爷他们,多几个人加扮王爷,南边的楚湘军不也没办法了吗?”
李定星苦笑道:“大哥那杆大枪舞起来,想不知道他是‘小霸王’都难啊。快收拾一下,我们去南边支援他。”
众人齐齐收拾了起来,很快,战场便打扫干净,李耀阳率领四支兵马,共三万多南淮军向南边赶去。
马柳率领残兵仓皇北顾,刚奔至庐山脚下,突然出现一帮人马,正是南淮军,为首的将领银甲银盔,手持狼牙棒喊道:“马柳,你们楚湘不是专好捉拿大将吗?来,抓我李定星啊!”
马柳怒骂道:“你看你那满脸大胡子的样子,还装李定星!南淮简直欺人太甚!”
“将军?对方一波军不过三五千人,我们尚有万余人,要不要拿下他?”
马柳没好气地回道:“拿他作甚?这一脸大胡子,还举着个狼牙棒,再蠢也该知道他不是李定星了。擒之无益,快走。”
大胡子将领却追了上来,楚湘军只顾抱头鼠窜,最终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绕过了庐山。
没跑出多远,前面又出现一彪军马拦路。
“喂!马柳,不是就好擒主将吗?爷爷李定星今天就站在这里让你拿!只要你打得过我,我自己绑上双手双脚跟你走!”为首的将军依旧是银甲银盔,只是身材有些臃肿,胖到衣甲都快遮不住他的大肚子。
“晦气!真晦气!随我冲过去!”马柳连连大骂,冲上去又是一顿厮杀,最终马柳夺路而逃,再度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马柳做梦都没想到,这短短地一天路程,前后竟然足足遇到了八支南淮军,为首将领皆是银甲银盔的模样,只是看相貌,没一个能和李定星靠的上边的,也就最初的那四个,实在是让人猜不出,想来真身就在那四个之中。
“年年打雁,今年让雁啄了眼…”马柳跑到一处空地歇息,回看身后,只剩四千余名楚湘军还在跟随,且人人带伤。
“马将军,这…折了大兵,回去如何和王爷交代啊?”一个将领担忧地说道。
马柳叹了口气:“走,去南边找童将军,他要是真能擒下李耀阳,王爷或可不会归罪…”
……
马柳和李定星的一战结束没多久,易小刀就赶到了交战的战场。
“嘿,这一地的尸体,都是楚湘军的,我就说我们小王爷一定能打赢!”一个骑卒看着满地的楚湘军尸体,不由得兴奋地说道。
“南淮的尸首一定是被带走了,这么多的楚湘军,南淮的伤亡应该也不小…”另一人接话说道。
易小刀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说道:“我们在这里猜也无济于事,先去南淮大营看看吧。”
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南淮大营,南淮大营只有两百老卒守营地,看到易小刀,看门的老卒连忙行礼:“易大人,您不是回京城了吗?咋又回来了?”
易小刀问道:“大营怎么只有你们在?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南淮大军呢?”身后十几名跟随易小刀的骑卒也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情况。
“哦,二爷可厉害了!把楚湘的那个叫什么马柳打得大败!还擒了好几千人呢!现在二爷啊,带着兵又去了南边,去帮王爷去了。易大人要不要进营中歇会儿?”老卒回道。
“如果累了大家自便,我去见大公子二公子。”易小刀对身后喊道,便径直拨马向南边赶去,身后十几名骑卒谁人去歇?纷纷拍马跟了上来。
……
“铛”地一声,童猛被李耀阳的大枪拍退,大刀插入地步,滑行了数十步才勉强止住了身形。
“好大的力气…”童猛夸赞道“小王爷怕是已经到了指息境了…这样才痛快!”童猛从地上一把抽出大刀,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一凛。
“这就到了天行,你要是把心思少用点在阴谋诡计上,你的武学造诣也不会差。”李耀阳淡淡地说道。
童猛拖刀在地,一瞬间已奔出数十步,眨眼就来到了李耀阳的面前:“赢了再说教吧!”说着,一把大刀自下而上,向李耀阳的马首斩来。
李耀阳猛勒战马,战马抬起前蹄,闪过这一刀,大枪压下,将童猛的大刀压回了地面。李耀阳从马上飞身而起,一脚踢向童猛面门,童猛躲闪不及,被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中,倒飞出去。
李耀阳大枪勾起地上的大刀,向童猛抛扔过去,童猛还没爬起,大刀已至,将童猛的左手齐齐斩断。
“你输了!”李耀阳持枪傲立,随即说道:“只要楚湘交出凶手,我即刻退兵,你这一身武学修习不易,还是保命要紧。”
童猛痛得满地打滚,看着地上的断手,怒道:“啊…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只要杀掉这小子,我在王爷面前保举为大将军!”
童猛此时已完全忘却了先前和李耀阳的赌约,此时失却左手,怒从心中起,誓要将李耀阳留在此地。身后的楚湘后军此时也已赶到,听到童猛下令,军阵立刻上前,向李耀阳攻来。
李耀阳翻身上马,身后南淮士卒劝道:“王爷,快走。”
李耀阳刚刚拨转马头,前后左右的楚湘军一起涌来,和南淮军战在一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护送王爷先走!”南淮士卒们拼死突围,却无奈拖延已久,包围甚厚,南淮的重骑发挥不了优势,不时有南淮骑卒从马上被拖了下来,乱枪刺死。
李耀阳坐在马上,大枪狂舞,每一枪扫过就要拍飞一群楚湘士卒,无奈数量实在太多,刚刚拍飞四人,又补上五人,实在是杀之不尽。还不时有胆大的在一旁刺出一记冷枪,好在身边骑卒众多,人人相互,更兼李耀阳时时防备,偷袭的楚湘士兵大多身死当场,但南淮军也因此陷入苦战。
“第一天打仗吗?分开!分开!把这小子给我擒下来!”童猛抓着自己的断手,在楚湘军后喊道。
楚湘士卒闻令,开始渗透进来,将李耀阳和南淮骑卒慢慢分开,很快在中间形成一道封锁线,裹挟着李耀阳向阵中而去。骑卒反应过来,想要冲破楚湘军的封锁,却几次突破皆不能成功。
李耀阳孤身陷入敌阵,几个士兵扛着长斧,趁着一个空隙,将李耀阳的大枪压在了地上。两名士兵绕到马后,三名士兵滚进马腹下,众人齐齐出声,就要砍李耀阳战马的马腿。一名身强力壮的士卒手持大戟,顶住李耀阳的盔甲,就要将李耀阳从马上给推下来。
情急时刻,李耀阳抽出腰间宝剑,上下一阵狂砍,将正要偷袭砍马腿的一群士兵尽数砍死,随即一把握住大戟,生生折断,大戟抛向那握着戟杆的士卒,刺死当场。
童猛在场外看到李耀阳神勇无比,这一会儿工夫,已独自格杀近百人,且没有力尽的样子,反而越战越勇。“啪”童猛扔掉自己的断臂,捡起地上的大刀,紧紧地盯着李耀阳。
一个灵活的楚湘士兵趁机向李耀阳扑起,童猛心中一喜,蓄势凌空一砍,一道刀气砍出,向那楚湘士兵砍去,目标正是士兵之后的李耀阳。
李耀阳正要抬剑格挡士兵,忽地听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李耀阳心知不妙,弃剑抽回大枪,猛力一砸。士兵被刀气和李耀阳的大枪两面夹击,顿时被打得个四分五裂。
李耀阳遥遥望着楚湘军后单臂持刀的童猛,暗叹一声:“好狠的心…”
童猛心中却是欣喜无比,因为他看到,李耀阳的脸颊,出现了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