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愧是京城周家的,真有骨气!”段同活动了一下手脚,缓缓向马车走了过来。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其他的都没用了,只能打了。
秦往迁提枪也迎了上去,满勇则守在马车旁,寸步不离。
秦往迁手持两杆长枪,身后还背着六杆,也穿上了复北军的战甲,可谓是全副武装。段同则是空着双手,身上甚至连北夷的皮甲都没有。
赤手空拳对披坚持锐,但是没有觉得会有什么不妥。生死搏杀,本就是差距越大越好,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一枪早出,刺向了段同的喉咙,另一杆枪则左手所持,微横于胸前,留作后手。是攻是守,随机应变。
段同没有在意刺向眼前的这杆枪,而是死死地盯着秦往迁留存的另一杆,直觉告诉自己,那一杆枪的威胁要比这一杆大多了。
心中略一权衡,段同决定不与交锋。向后微退几步。
身形刚退,早就被秦往迁注意到了,留存的长枪当即攻出,横扫而来。贴着段同的胸口,扫了个空。
秦往迁再度进势,两杆长枪调换过来,故技重施。
段同微微皱眉,这个人也太过求稳了。但是不可否认,这招的确很管用。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被这一招逼到城门边了。
来不及细想,秦往迁的长枪已经刺到了面前。段同决定不再退避,铤而走险一次。
俯身下腰,让开这刺向咽喉的一枪,伸手向秦往迁的手腕拿去。
“啪!”
长枪被段同拿住,同时一脚踢向秦往迁的手肘,缴了械再说。
秦往迁似乎早有预料,段同的手刚刚握住枪杆,另一杆长枪枪头便同时到达,刺的位置都与段同拿枪处分毫不差。
“怎么会!”
段同吃了一惊,连忙车身后退,不料长枪如同长蛇一般追击而来,终于还是在他的腿上小“啄”了一口。
段同顾不上腿上的伤口,望着秦往迁,紧抿嘴唇。
这个对手,还是十分难缠的。
秦往迁占了便宜也没如何得意,手上双枪同时舞起了枪花,重新摆好架势,时刻准备应战。
段同略一沉思,抬脚向一旁的侧面走去,看这模样仿佛是想要绕开秦往迁,直接去往马车处。
秦往迁微微有些发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把自己当做了空气?可他却要去绕开。可若是提防着自己,这种像寻常路人的徒步绕路,实在令人有些看不懂。
“你能绕,我不能防吗?”秦往迁脚下一动,向段同扑去。
跃至半空,双枪齐出,身在半空中防御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段同微微向后一仰颈,让开了一枪,同时伸手就要去抓第二枪。
这似乎也在秦往迁的预料之中,手中的第一枪刺空了之后,手腕一抖,迅速抽枪,拍在了第二枪的枪杆之上。枪杆受力,带着枪头弯曲了过来,枪头如同灵蛇一般反噬向段同的手掌。
一击命中,秦往迁也不焦躁贪进,迅速抽枪后撤,带出了一注鲜血。
段同捂着手掌,也不去管秦往迁,继续向马车奔去。
秦往迁皱起眉头,看样子他是铁了心地要去拿住马车里的“周子儒”了。
秦往迁揪心起来,何月儿可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见段同如此执着,秦往迁也放下心防,再度朝段同扑去。
段同腿上中了一枪,手上中了一枪,又见秦往迁第三次冲了过来,终究是不敢再冒进,转身就跑。
“逃?”秦往迁人尚在半空,将手中的两杆长枪抛掷而出,直直落在了段同前面,插在地上的砖石上,稳稳地立住了。枪杆抖动个不停,棍影闪烁。
见两杆长枪拦住了段同的去路,秦往迁又掷出四杆长枪,将他左右的生路也死死封住。自己则抽出最后两杆长枪,追了上去。
枪来拳往,抖动的枪尖不时反射着月光,凌厉异常。
段同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没几回合,一杆长枪停在了他的咽喉三寸处。
段同望着长枪,一滴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噗!”
秦往迁的枪头向前一递,扎进了段同的喉咙里。段同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却都被这冰冷的长枪给挡住了。
长枪抽出,段同直直地倒下,头一歪,死了。
秦往迁将地上的六杆长枪收回,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确认段同的确是死了,一颗心这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忽然,秦往迁看见段同的下巴上有一处皮肉皱起,并无血迹,自己也没有刺中那里…
秦往迁伸手好奇地抓住那皮肉,轻轻一拽,一张人皮面具就被他摘了下来。
死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段同!
“糟了!”
“反应倒是快,我也才刚刚赶到这里。”
马车顶上,一名男子盘腿而坐,略带谑笑地看着远处的秦往迁。
守在马车旁的满勇,听闻马车顶上有人,不由得心中一惊。自己竟然都没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周家小子,给我出来!”
段同轻喝了一声,一拳打在马车顶上,马车顶应声碎裂,他便伸手探入,向车驾中的人抓去。
段同速度快,满勇速度更快,一脚踢出,将马车左侧的车厢木板直接踢碎,一把抱住了何月儿,踩着马车向后急退。
“哪里来的小子,身手这么好?”段同抓了个空,可不打算就此放弃,也欺身追进。
满勇本就年纪小,身体还未长全,气力也未充盈,抱着何月儿没几步就被段同从后面追上来了。
“秦大哥!”满勇心急,急忙向秦往迁求援。
段同一掌探出,与此同时另一杆长枪刺来,拦在了段同和满勇的中间。
“好一个金蝉脱壳,你这个是真身还是假身?”秦往迁死死地盯着段同,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破绽。
段同心头微怒,一把抓住了长枪,猛力一甩:“给我滚开!”
这次段同是真的怒了,自己都已经派了个傀儡去引开他,对他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死缠烂打!
秦往迁被甩飞出去,但也及时调整身形,稳稳落地,和段同对峙着。
忽的,段同丝毫想起了什么,向满勇逃走的方向望去,只见他背上扛着的,一头长发,身段纤细,软若无骨…
“是个女人!”
段同心中吃惊,自己刚刚明明听到了那周子儒的声音,如何变成了一个女人?
来不及细想,秦往迁已经冲了过来,段同无奈,只得暂且放下此事,转身和段同战在了一起。
“师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出城了!”满勇跑得气喘吁吁,却也不忘安慰着何月儿说道。
奔到城门边,城门紧闭,门洞里一群羽林军士卒正在死死地顶着城门。门外,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显然,是有攻城槌在外面撞击城门。
士卒们发现了满勇和何月儿,不过此时也顾不上和二人相见,更无人过来询问。
“归城北边城墙虽被蒙木烈震毁,可也尽快修缮了。且向东西两侧也有城墙绵延,这些北夷兵是怎么出现在南门的!”
满勇对归城的情况也知晓一二,见南城门外有大股的北夷兵,不由得心生疑惑。
“师娘,现在该怎么办?”满勇没了主意。
等了片刻,不见何月儿回答,扭头看去,发现师娘已经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
“先上城墙吧!”满勇自作主张地决定着,顺着台阶就向城墙上奔去。
到了城墙上,归城的守军和城下的北夷军正在交战,两方也是奋力拼杀,战况如火如荼,流矢纷飞。
满勇在地上捡了两块无主的盾牌,躲进了一座城楼中,将大盾盖在了何月儿的身上。
望着昏迷的何月儿,满勇看着看着,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了:“师娘,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没了爹娘,也没了妹妹。是师父和师娘你救了我,还教好了我的口吃,让我习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满勇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何月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无颜去见师父易小刀,唯死而已。可这个时候说“死”,也太不吉利了。
话是没说出口,但是泪水还是一滴滴地滴落下来,滴在了何月儿的脸上。
“勇儿…你…哭什么?”何月儿醒了。
“师娘,你没事啊!”满勇转忧为喜,惊喜地看着苏醒过来的何月儿。
何月儿在满勇地头上轻轻抚摸着:“我没事,别吓唬自己了。”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这是何处。
“勇儿,我们这是在哪?”
满勇回道:“师娘,我们现在在归城南边城墙上的一座城楼里。”
“那秦兄弟在哪?”何月儿追问道。
“秦大哥刚刚拦住了那段同,现在还没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何月儿皱眉说道:“多久了?要不你去帮他一下吧。”
“应该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我可不能走,我答应过师父,绝不离开师娘你半步!心里答应过了!”满勇想起来易小刀昏迷不醒着离开的归城,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那段同武功如何?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去看看。”
何月儿还是放心不下秦往迁,易小刀身边的人之中,除了李定星和易小灵之外,也就秦往迁跟随易小刀最久了。
满勇思索了一下,秦往迁刺死段同的第一个傀儡之时,安慰何月儿说道:“他…武功平平,不是秦大哥对手!”
“小小年纪,就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我怎么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城楼的主梁上,段同坐在上面,晃悠着双腿,悠闲地望着下方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