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杭州很冷,虽然西湖不会冻冰,可那湿冷的寒风似乎能吹进人的骨头里。
张石川所住的康熙行宫始建于康熙四十四年,还算比较新,行宫位于西湖中的孤山南麓中部,南临西湖,整体院落座北朝南,南部为建筑院落,北部为因借孤山地形建造的后苑。
之所以住这里不是因为有多豪华,更不是张石川骚包,而是安全。行宫孤悬于湖面上,只有东边的白堤和西北一座小桥和陆地相连,绝对的易守难攻。
不管到哪里,一定要住最安全的地方,这可是几位王妃千叮咛万嘱咐过小林子的。当初张石川的脑袋在康熙那里就值十万两白银,现在势力这么大,估计出一千万雍正也愿意买他一条命。
夜已深,守桥的士兵穿着军大衣带着钢盔,手中握着元化二式改一动不动的站在桥头,他们在守卫着伟大的乾王的安全,这是神圣的岗位!
而此时的湖面上却有一根竖起来的木棍在水中缓缓移动,几乎不泛起一丝水波。
到了岸边,木棍下面的一个穿着深蓝色紧身衣的身影慢慢从湖里冒了出来。
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左近并没有哨兵,蓝衣人爬上岸,将腰间的短刀插入木棍中。那根在水中帮助他呼吸的木棍,居然是刀鞘。
蓝衣人从腰间掏出飞爪,悠了两下,飞爪射向三米多高的院墙,再稍稍用力一拉,便钩在了琉璃瓦上。
试了试吃力程度,蓝衣人敏捷的攀爬上了墙头,轻轻跃入院内,而后消失在花木之中。
张石川还没有睡着,他在想媳妇。
这么冷的天儿,如果被窝里有个媳妇抱着该有多舒服,肉呼呼的思戸金,睡觉踹被子的小娥,长腿的莎琳娜、娇小的鱼儿或者阿奴,还有身子特别有弹性的花琪,不对,花琪生完孩子也胖了,现在是不是瘦下来了?媳妇们现在都在干嘛……
越想越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出恭。外面冷,张石川趿拉着鞋子来到屏风后面拿起了夜壶,然后就是一阵小桥流水声响起,完事儿了张石川还打了个哆嗦。
刚准备放下夜壶,他突然听到一声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老鼠?不应该有这么大动静。是巡逻兵?那怎么又没声了?张石川往窗户走了两步问道:“谁在外头?”
没有人回答,而是窗外突然一把锋利的刀刃刺了进来。
“我擦!”张石川下意识的往后一跳,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木质格子窗已经被撞破,蓝衣人破窗而入,就势一滚,手中短刀又刺向了张石川的小腹。
张石川忙用手中夜壶一挡,哗啦啦,青花瓷夜壶瞬间就只剩下个把手在他手里攥着了,还热乎着的液体洒了一地……
“你大爷!”张石川顾不得身上沾了尿,把手中的把手丢向蓝衣人转身就跑……
蓝衣人抬起胳膊一挡,见张石川要跑,从腰间摸出一支飞镖一抖手丢了出去。
张石川只觉得屁股上一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又把屏风推到试图影响蓝衣人的速度,踉跄着跑到了床边抓起了枕头下面的左轮手枪,回手就朝着蓝衣人扣动了扳机。
“咔!”保险没开……
张石川忙收回枪来开保险,蓝衣人手中的短刀已经刺向了张石川。
张石川反应也算快,顺势往后一仰坐到了床上,一脚踹在蓝衣人小腹上,而蓝衣人的刀剪已经刺破了他胸口的皮肤。
“砰砰砰……”六声枪响,蓝衣人终于软倒在地。
张石川马上一翻身站了起来,不是因为反应快,而是刚才那一坐只觉得屁股疼得厉害。
门被撞开了,张石川把没有子弹的枪对准门口,却见顺溜光着脚拿着手枪冲了进来。
“川哥,你没事儿吧!握草,受伤了!”看见张石川的胸口在流血顺溜惊呼一声。
“主子!主子!快来人呐!有刺客!”小林子也冲了进来。
紧跟着一队值夜的卫兵冲了进来。
“你们去搜一下院子里还有没有刺客同党……小林子,别看胸口这了,刺得不深。赶紧先把我屁股上的东西给我摘下来……”张石川龇牙咧嘴的说道。
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四角飞镖被拔了出来。本来刺入的不深,被张石川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林子慌手慌脚的拿酒精止血,缝合伤口,张石川趴着却没感觉到疼。
“主子,要是疼了你就喊出来,会舒服些。”处理伤口小林子可是经验丰富了,用酒精消毒那种酸爽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啊?不疼,就是觉得有点麻嗖嗖的……握草……镖……上……有……毒……”说完这句话,张石川失去了意识。
一支挂着三色旗的双桅杆福船顺着钱塘江停靠在了杭州码头。
来的是方德一行人和一百名他们训练出来的特种兵。虽然人数不多,这一百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又有功夫在身的。占领了福建全境之后,他们是做船从福州过来支援张石川搞渗透的。
可到了行宫,却听到了张石川遇刺受伤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
“乾王在哪儿?让老夫看看,老夫多少粗通一些医理。”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这位是?”小林子看向方德。
“这位是我师弟苗显,我们昔日曾经一道在南少林习武。”方德介绍道。
“那有劳苗先生了。”小林子大喜,忙引着苗显往里面去了。
自打昨天晚上起,几乎全杭州的有名的大夫都被请来了,可一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年头大夫都是号脉开中药治疗点头疼脑热的,中毒这玩意轻易碰不上啊!
更主要的是不知道张石川中的是什么毒,谁敢乱开方子?这可是乾王!万一吃错了药死了个屁的,开方子的大夫能有好结果?
苗显看着侧卧在床上依旧昏睡的张石川也是一皱眉,可发现他胸口有伤口,屁股上也有伤口,似乎也只能侧躺了。
号了一会脉,又翻开张石川的眼皮看了一回,再让小林子拿出那只刺伤了张石川的四棱飞镖又看又闻了好一会儿,苗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脉象平稳,心跳有力,这不像是中毒,怎么看都是睡着了啊……
“我想看一下乾王中了毒镖的疮口可方便?”苗显试探性的问道。毕竟屁股这玩意不是随便就能给外人看的。
可张石川昏迷不醒,又没有家眷在,小林子自作主张说道:“请苗先生过目。”
褪下张石川的裘裤,又除掉绷带,只见伤口有寸许长,并不见发黑或者其他异样,苗显更懵圈了。
“阿奴,别扒我裤子,你再闹我扒你的了啊……”
“主子!”听到张石川居然开口说话了小林子大叫了一声。
“啊……啊?”张石川睁开眼:“哟,苗先生来了啊……我又睡过了?几点了?”
见张石川没事儿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张石川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是剧毒。镖上用河豚的内脏涂抹过,只不过蓝衣刺客是泅渡过来的,镖上的毒素经水一泡已经很少了,只让他睡了一觉。
终于回过神来,张石川就两个感觉:累和饿。
听到张石川醒了,顺溜、乌恩其以及方德等人都挤了进来。
“川哥,是我失职,请责罚……”顺溜两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我没能保护好川哥……”
“行,罚你去给我煮一碗方便面,饿死了。哎,你们都吃了没?一起吃点吧。”张石川笑着说道。
“川哥,我……”顺溜没想到张石川让他去煮方便面。
作为张石川仅有的一个贴身侍卫,这次张石川失职无疑是顺溜的失职。
苗显说道:“川哥,你这还有伤在身,最好吃点清淡的,喝点稀粥再佐以咸菜吧,方便面那东西太油腻,不好克化,怕会积食。”
“呃……好吧。内个,咸菜能不能吃小酥鱼?”张石川试探性的问道。虽然他还是想吃方便面,不想喝粥,但是毕竟人家懂医术不是?
“我这就吩咐厨房里去准备。”小顺溜说道。煮方便面他还能对付,煮粥明显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川哥若是不嫌弃,我让翠花去煮吧。”苗显说道。
翠花?苗翠花?我擦,方世玉他娘啊这是!张石川又一次被惊着了。
方德问道:“川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被刺的?说来听听,我们也好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寻。”
于是张石川把用尿壶勇斗刺客一事说了一遍。
“你说他用短刀,还擅长用飞镖?这是哪一门派的?苗兄,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过?”方德问道。
苗显摇了摇头:“不曾见过这等四角的暗器。”
“嗨,不用发愁了,日本人吗。这叫忍者镖,他们自己称呼手里剑。还有那身打扮,这短刀,就是个忍者。”
“忍着?忍着干嘛?”众人不解的问道。
“不是忍着,是忍者。相当于是日本的特种兵吧,专门搞暗杀、间谍行动的一种职业。”张石川说完众人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川哥还真是博学广记啊,这都知道。
“对了,那个忍者死了?”
“回主子,身中四枪,当场毙命了。”小林子说道。
“四枪……”张石川一脸的黑线。近在咫尺他都能打飞两枪,他自己都怀疑是怎么做到的。
死无对证,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再说专业忍者任务失败好像为了保密也都会自行了断吧?
看着一大堆从忍者身上搜出来的各种工具武器张石川也是有些咋舌,这些玩意还真的有啊。
尤其是那把短小的忍者刀引起了张石川的兴趣。刀本身做工并不好,但是功能却很多。刀鞘尖端可以拆下来,渡水的时候可以当呼吸管,再看看,似乎还可以当吹箭用,刀把里面中空,藏着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