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多，顾知行洗完澡从浴室刚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边擦头发边走去床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他愣了愣，是宋橙。
顾知行犹豫了下要不要接，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快要挂断时，他还是划了接听键。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听见手机里面传过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不清楚手机另一头是什么状况。
宋橙泡完澡后想喝水，却看到矿泉水旁边还摆着几瓶啤酒，眼眸微顿，继而她伸过去拿矿泉水的手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啤酒。
喝了一瓶之后，很奇怪，喝酒不是她的强项，可今天不知道是她的酒量忽然提高了还是这酒没什么度数，感觉还不够，酒精的作用也没有发挥出来，她接着又开了一瓶。
酒是个好东西，宋橙认为喝酒的心情有三种，一是高兴了喝酒，分享快乐，酒就越喝越开心；二是伤心难过了喝酒，借酒浇愁，但往往都是愁更愁，只不过是借着酒精醉一场，短暂忘却而已，酒醒过后，该难过的事情还是会让你难过；再来就是没什么事也可以小酌几口，不多不伤身，还比较享受。
而她自己就是第二种，酒越喝越难过，越难过越想喝，第三瓶喝完，开第四瓶时，她想跟顾知行说话了。
人醉的时候，就比清醒时要有勇气得多，不用三思而后行，真的是行动和思想保持高度一致，心里怎么想，她就怎么做。
下一秒，宋橙拿着手机找了好久才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顾知行的名字，手指重重一点，电话拨了出去。
她人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位置，蜷着腿背靠在沙发上，打电话时她侧过了身趴在沙发上，将手机直接贴着耳朵放着。
“嘟...嘟...\"
她闭着眼跟睡着了一样，听着嘟声响了一会儿还没接通，她没放弃，就等着等着，以至于嘟声什么时候停的她都没注意。
突然间发现手机里好安静，宋橙才拿下手机举了起来，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眯了有十几秒的样子才看清楚电话被接通了，但是却没人说话没声音。
然后，她又继续侧身趴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声音软软酥酥的，“顾知行...你...在吗？”
顾知行听了半天无声的电话才听到她的声音，也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同，不像正常的时候，他浓眉微蹙，问：“你喝酒了？”
宋橙没听他说什么，只顾自己说，“你在啊！”
顾知行：“嗯。”
宋橙：“哦。”
然后电话里又安静了下来。
顾知行又问她：“你喝酒了？”
“...嗯...我喝酒了，我还喝了嗯一二三...四，四还没喝完...”宋橙数着酒瓶说话。
顾知行听着她数数，眉心一点一点蹙得更紧，面对喝醉酒的人，他又不能较真，只好接着问她：“跟谁一起喝的？”
没等到她的回复，反而等来几声“哐当哐当”的声音。
宋橙一边听电话一边伸长一只手臂摆弄茶几上的空酒瓶，人本来就是迷糊的，一个手滑没稳住，眼睁睁地看着酒瓶从茶几上倒了下来，又滚到了地上，“哐当哐当”的一阵响。
顾知行听着这声音，酒瓶没碎，他心快碎了。
“呵呵...”
宋橙却还一点没受到惊吓，傻傻地看着地板上的酒瓶发笑。
顾知行捏了捏眉心，无奈继续问道：“你在哪里喝酒？跟谁一起喝？”
酒量没多少，还喝了好几瓶，顾知行又气又急又没办法。
宋橙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她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顾知行扶额，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柔了几分，“电话挂了，开视频吧。”
亲眼看看才行。
宋橙听到了要开视频，她乖巧地“哦”了，自己把先把电话挂了。
以为她会立马打过来视频，结果，顾知行等了一会儿，手机上静悄悄的，想着她是不是一会儿就打过来了，他又等了几分钟，结果还是没打来。
顾知行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他自己打了过去。
宋橙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想着是要打视频过去的，可就是找不到视频从哪里打，手机上愣是找不到微信在哪儿。
顾知行视频通话打过来时，她才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视频通话的按键，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划开接通。
顾知行的脸出现在手机那一头时，她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顾知行也看到了宋橙眼神迷离，双颊红润的醉态，视线又在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再一次问：“你在哪里喝酒？旁边还有谁？”
“你这是两个问题，我只想回答一个。”说话语气满是娇气和醉意。
顾知行原本没有耐心跟一个醉鬼扯来扯去，但对面是宋橙，他只好耐着性子连哄带骗，“好，那你先回答我一个。”
宋橙呵呵道：“好...那要回答哪一个呀？”
顾知行说：“你在哪里跟别人喝酒？”
宋橙乖乖地入套，像是证明自己有多乖一样，“我在房间里一个人喝酒，没跟别人一起！”
顾知行闻言，稍稍安心了些，又说：“不怕被你妈妈你表叔发现？”
宋橙又“呵呵”笑起来，眼睛里带着迷离的星光，“不怕呀，他们在安市，我又不在安市。”
顾知行眉心微微动了动，不在安市？
“出去旅游了？”他问。
“嗯...是，也不是，表叔说让我给他看着房子，他买了一个大院子在装修。”宋橙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跟顾知行聊天。
顾知行也忽然就想起来湛时域前几天去过玲珑镇，湛氏在那儿投资建酒店他也是最近两天才知道，如果他没记错，卫玲珑家也在玲珑镇，所以宋橙是跟着湛时域去了那儿？
顾知行说：“你在玲珑镇。”
“呵呵...顾知行，你居然猜对了！”宋橙一阵欣喜。
看着她欣喜开心的样子，顾知行也微微勾起了唇，他接着问：“酒还喝吗？”
宋橙眯着眼睛偏头看了一眼才喝了几口的第四瓶酒，还剩下很多，她其实不想喝了，可她撅着嘴说：“还有好多，不喝就浪费了。”
顾知行：“......”
顾知行心想如果他说‘那就浪费吧’，宋橙肯定不会同意，他说：“那你把剩下的放好了，明天再喝就不会浪费了。”
宋橙脑子有些乱了，她只知道开了一瓶就要喝掉，但听顾知行这么说，她眼睛一亮，觉得他说的好对，“是哦，我可以留着明天喝的。”
顾知行诱哄：“嗯，明天喝，今天太晚了，你要先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能喝了。”
宋橙连连点头，“对对，我要睡觉，天亮了，明天就来了。”
顾知行轻笑了下，一喝醉了就傻乎乎的，她是真的没什么酒量，居然还敢喝这么多，好在还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喝，不会出什么事。
手机镜头忽然切换了画面，宋橙应该是碰了手机屏幕上，顾知行看不到她的人，看到的是她的蜷起来的腿。
可能是蜷着膝盖久了不舒服，宋橙将腿伸直了些，她穿着浴袍，浴袍腰带还系得松松垮垮的，两条笔直皙白的大长腿随着浴袍滑落也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堪堪也只遮盖到大腿根处，半遮半掩的，又撩又欲。
顾知行看完了后才后知后觉地移开了视线。
手机那头没什么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镜头还在对着她的腿，耳边听到的只有微沉又有规律的呼吸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顾知行知道宋橙是睡着了，他刚想结束视频通话，宋橙却在那边又模糊地喊了他一声，声音很轻很低，像是梦中。
“顾知行...”
顾知行还应了一声，声音也轻柔，“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订婚...”
声音依旧很轻很低，依旧模糊。
顾知行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怔住，默然无语。
接着，手机那边又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听着她的呼吸声，顾知行心里又堵又闷。
时间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他毫无睡意，明天，现在应该说是今天，今天他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