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要不是为了母亲,我说一百句也不管用。”齐悦笑道,一面用筷子捡了一块素炸黄雀岔开话,“母亲,你尝尝这个菜。”
谢氏不咸不淡的没接。
“我不爱吃这个。”她说道。
齐悦拣着菜移了半路的手便尴尬的停了。
笑话,不爱吃,厨房会做啊。
“是,媳妇不知道。”齐悦笑着放回去,“那母亲爱吃哪个?”
谢氏眼皮也不抬。
“你连我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这功夫下的可不够啊。”她淡淡说道。
得
“是,媳妇再努力,母亲给个机会吧?”齐悦笑道。
谢氏放下筷子,抬头看她。
“那我告诉你第一个吧。”她说道,“我这人爱静,见不得闹,尤其是你这样总是笑啊笑啊的,我看着心里就烦。”
齐悦想翻白眼,你不是看见我笑心烦,你是看见我心烦….
“是。”齐悦收住笑,“谢谢母亲教导。”
谢氏看着她。
“你这样,又委委屈屈的,好像我给你气受了。”她皱眉说道。
齐悦换了微笑。
“母亲,不如先吃饭,吃过饭了,母亲再教我?因为媳妇鲁钝,耽误了母亲用饭就不好了。”她含笑说道。
“看到你这样,我就没胃口。”谢氏叹了口气说道。
四周的丫头低着头肃立,努力的让自己当做不存在。
“这样吧。”谢氏说道,“你既然有心,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苏妈妈。”
她喊道。
苏妈妈从外边进来了。
“她呢,母亲曾经做过宫里的教仪女官,对仪态什么的再熟悉不过,不如你去跟她学学。”谢氏对齐悦说道,“当然。你可别为难。”
“不为难。”齐悦含笑说道,一面走到苏妈妈面前,“那就有劳苏妈妈了。”
苏妈妈笑着说不敢,一面伸手做请,引着齐悦出去了。
这边谢氏才拿起筷子,带着舒心的笑。
既然你要装,那就成全你,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给我这个炸金雀。”她说道。
一旁丫头忙给她夹过来。
齐悦回到屋子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一头倒在床上。
“怎么了?”常云成忙过来问道。一面坐下来。
看到他坐下来,阿如忙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脸累”齐悦闷闷说道。
常云成伸手拉她。
“来,我给你揉揉。”他说道。
齐悦不动。
“母亲肯教导你了,这是她的好心”常云成迟疑一下说道。
齐悦笑了,翻身坐起来,靠在他的身上。
常云成高兴的将她在怀里揽好。
“你放心,我知道,不会随便给母亲甩脸色的。”齐悦说道,一面抬起头亲了亲他青胡茬的下颌,“你知道我。我知道你,我们就没有委屈。”
常云成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没有狂风骤雨。而是细雨清风,一直过了好久齐悦才猛的挣开。
正享受的常云成被打断很不高兴,伸手就要拽这女人回来。
“我忘了说了,我明天打算给燕儿做手术,去告诉她早上禁食。”齐悦忙忙的站起来。
“这种事,丫头去说。”常云成伸手将她拉住,一用力跌坐在自己腿上。
齐悦按着他的肩头。
“不行。这种事大的小的都要吓得睡不着,我得好好的给她们说说,要不然病人心理压力太大了。”她说道。
常云成看着她。再次亲了她。
齐悦才要躲,常云成已经离开了,站起来。
“走,我陪你一起去。”他说道。
齐悦笑了,被他拉着走出去。
府里多少人睡的好多少人睡不好,层层夜色中无人知晓。
天刚蒙蒙亮门房听得门前车马响,侯府门庭鲜有喧哗,更别提这么早了。
门房打着哈欠,拉开角门,才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管家爷”门房绲墓厣厦牛一溜小跑向内去了。
定西候急匆匆的被从通房素梅屋子里叫起来,隔着帘子听外边管家的回禀。
“….来的人不多,只有刘老太爷和姑爷。”他说道,“已经让到客厅了”
他说到这里听得里面没有人回答,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
“因为家里才添了小少爷,刘家的随从都被我留在门房了。”他说道。
所以说放进来的只有这父子两个人,形单影只,绝对安全。
“这老东西还敢来,我都没去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了!”定西候在内愤愤说道,一面催着素梅快快给他穿衣。
定西候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客位上的老者。
这老者年纪六十左右,面目肃正,坐姿端庄,白发挽冠,一丝不乱,就连那垂下的胡须都整整齐齐,连呼吸都不能让它们动半分。
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一位男子,虽然站着,神情装扮如同老者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
老学究!
定西候心里愤愤的骂了句,以往只要听到这位亲家的名字,他都觉得头疼,如今有了儿媳妇撑腰咳咳,不是,有了这老东西的把柄在手,他才不至于见都上愁,但真要见了,心里还是觉得堵着慌。
这父子两个酸儒,都要把他这清雅的客厅熏得变味了。
定西候拉着脸迈步进去。
刘老太爷起身,与他一丝不苟的见礼,定西候不得不一丝不苟的回礼。
倒不是因为怕这老东西,而是耽误不起那时间。
省的被他嗦自己这不合规范那不遵礼仪,对他不尊,便是对圣学不尊,对孔圣人对皇帝…乱七八糟的乱扯一通。
图个清净吧。
这边父亲见完礼,刘成阳开始给岳父见礼。
“行了,行了。别给我这虚客气。”对晚辈定西候可没那么客气,瞪眼哼声说道,“真想要对我客气,就要善待我女儿和外孙女!”
刘成阳没说话,一丝不苟的施完礼,退到了父亲身后。
定西候说的厉害,但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不是那么爽。
“侯爷此言差异。”刘老太爷开口了。
有父亲在。自然轮不到儿子说话。
“差什么差,姓刘的,你们家一个仆妇都能欺负我女儿,这还是我亲眼看见,那没看见还指不定有什么呢!”定西候决定先占声势,大声说道,一脸激愤。
“没什么,也就是侯爷看见的了,至于没看见,那便是不存在的。”刘老太爷肃声说道。
“啊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定西候愤愤道,“你看看我家女儿穿的戴着的都是什么?连个仆妇都不如!”
刘老太爷神情肃正。
“我刘家读书人家。不事耕种,不劳而食,自然要节俭一些。”他说道,看着定西候,“比不得侯府富贵门庭锦衣玉食,倒是叫小姐委屈了。”
定西候的目光落在这父子身上,见二人穿的的确还不如他的管家…
啊呸。这老东西故意的!
“委屈!还真是委屈大了!你说,你们家往日怎么欺负冷落我女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定西候哼声说道,没有再接那句话。
刘老太爷看着他。
“春兰嫁过去七年。回娘家仅有三次,新婚回门,祖母丧事,以及今次回省,我一直以为是春兰顾家不愿出门,原来是侯爷对我家有怨所以才如此。”他说着站起来,冲定西候施礼,一旁的刘成阳自然跟着施礼,“春兰日常有什么委屈,我这公爹比不上侯爷,没听她亲口说,还请侯爷说来。”
定西候被问了个张口结舌。
是啊,女儿嫁过去七年,回来三次,这三次他连见都不见,受不受委屈他怎么知道,再说,受不受委屈管他什么事….
这死学究!
定西候瞪眼看着刘老太爷,刘老太爷依旧神情肃正,就如同屋子里悬挂的圣学先师像一般。
“刘平允,别的委屈先不说,好好的你干吗要让她们母女分离?….”定西候想要说燕儿的名字,但到现在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外孙女叫什么,舌头打滑,“…孩子还那么小,这不是要逼死她们母女吗?”
刘老太爷看着他,神情依旧。
“好好的?”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定西候有些想打自己脸一下,怎么在这死老头面前,他总是说话自己套自己?这都怪这死老头,就跟当初祖父给他请的先生一般。
那个先生,永远摆着个僵脸,从来不罚不骂,不打手板子,甚至连罚站都没有,就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用那种你是废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的你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再也不出来见人。
害的他至今留下阴影,见到这样的人就腿肚子打转,心慌冒汗,本来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他才会突然变得这样笨拙!
定西候看着这父子两个,刘老太爷也看着他。
室内沉默一刻。
站在屋外的管家一直竖着耳朵,听到侯爷大声的说话,虽然说过之后总会停顿,但至少侯爷底气十足,想必很快就要义愤填膺了,然后他听到大厅里忽的传来笑声。
笑声…
“…亲家,你们吃饭了没?来这早,还没吃吧…管家…管家…”
看着小厮引着刘家父子去吃饭,定西候用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汗,转头看管家看着自己。
“还看什么看!”他顿时觉得脸发热,“还不快去请少夫人来!”
请少夫人来做什么?
这种场合该请的应该是侯夫人谢氏啊。
定西候也察觉自己这说话挺那啥的。
“这老头待会儿肯定还要强词夺理!少夫人不是大夫嘛,让她给解释解释,看着老头还有什么话说!”他瞪眼说道。
明白了!原来是这亲家公强词夺理,侯爷说不过了!
管家应声是,忙忙的走。
“快,快放少夫人…”他喊道,话说出来,抬了自己嘴一下,“快请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