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2章 记心头了
“你还有后着？”
我的反常引起了姬月岚的警惕，但他马上便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不管你还有什么准备，都不可能再翻盘了。我已经拿到了你的能力，而你也无法杀得死我，就算完好状态下、能再次施展出那惊艳绝伦的一剑，结果也会是一样！”
“是‘因果’的力量吧！”我一语道破了姬月岚不死身的秘密：“被你分发出去的变种天道力量碎片，每一枚都是你的化身！从以前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为何你的化身能精准的出现在所有关键的节点之上，在连续看到你由毁灭到重生的过程以后，我总算确认下来了。”
“很敏锐的洞察力。”姬月岚没有予以否认：“看来你对‘因果’的理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深刻得多，甚至很可能还要在我之上。”
“因为我穿越过真理之壁。”我说：“而且我还有能看破一切洞悉本源的‘真实’。”
“那可真厉害！”姬月岚满脸的无所谓：“可那又怎么样呢？你根本不可能逆转得了眼前的局面！”
“这可说不准！”我嘴角微微上扬：“既然我已经对你的能力有了猜测，难道就会毫无准备的与你一战？姬月岚，你虽然口口声声对我很赞赏，但你还是小觑我了！最起码在计谋之上，我王子铮并不是你以为的莽夫！现在，就让我揭开为你精心准备的致命底牌吧！”
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姬月岚脸色陡然一变。
他不是被我的话语给镇住，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我“底牌”给他带去的致命威胁！
“凌月城周边方圆千里之地，大小城池过百，人口足有千万！在把他们都驱逐的过程中，死伤流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并未引起姬侯你的足够重视。”我以淡然的语气敲着姬月岚的败亡钟声：“最终间接死在我手中的修行者，一共是七十三万六千五百三十一人。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以及力量，都被我以科伦达一族的特殊能力链接了起来，封印在寄生体的身上！”
“我不确定姬侯你会如何行动，但唯一肯定的是你很想要我的科伦达血脉力量！既然如此，我便做好最坏的打算，预料你会把科伦达一族的血脉力量掠夺过去，然后顺遂把这股扭集在一起的能量全部都送予给你！问题是，科伦达一族上位位阶、拥有‘掌控者’能力的我能驾驭压制住这股能量，姬侯你能吗？”
“这是一场赌博。如果我赌输了，姬侯你就等于接收下一份大礼，平白得到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如若我赢了，姬侯你就不用多想了，安心和我一起上路吧，不管你有多少后备分身，这股无法承受的能量也会一直伴随着你，直到把你彻底压垮为止！”
“现在，赌局该揭晓胜负了！”
姬月岚的力量不断膨胀着，但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他拼命的压制着这股不断暴涨的能量，然而收效却微乎其微，转眼间能量的提升已到了他所能容纳的极限，并轻松超越过这个危险的关口！
远远超过极限的力量会带来什么后果，看我现在这副惨景便已可知了。而姬月岚所面临的还要更甚得多，毕竟那力量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对已经不堪重荷的他来说，这就跟不断把他往悬崖边上推送无异。
尘埃落定下来了。
“呵呵……”姬月岚也已然放弃了无用的挣扎，摇摇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关节眼上功败垂成……”
“我也没想到，姬侯你竟然看得这么开。”我说：“本以为你会拿我来泄愤的。”
姬月岚自嘲的笑了笑：“这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王子铮你也在劫难逃，我姬月岚又何必做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
“老实说，姬侯你这样的智者会偏执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惋惜。”我感叹说道。
“可是你能理解，不是么？”姬月岚平静的看着我：“在‘情’之一字上，你我是一样的。如果说我姬月岚有愧于心，那便是用你两位妻子的安危来胁迫你。我可清楚记得，你被我逼得不得不化身怪物时那副壮绝模样。”
我无言以对。这也是我绝对无法原谅姬月岚的地方，哪怕他现在亲承心中有愧，但错了就是错了，又岂能是轻描淡写的原谅？
姬月岚开始吐血。他的身体崩坏到了极限，一身血肉破碎模糊，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开始涣散，嘴里低声呢喃：“真的好想再见一见你啊……素妍，你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吗？”
这简短但深情的告白，牵动了我的恻隐。姬月岚做下天怒人怨的蠢事固然不值得原谅，可用情至深，实在让人动容。
我压榨行将崩溃的身体，催动出一小撮力量，凝成一抹翠绿色光芒落到姬月岚的身上。这是翡翠幻境的力量，对姬月岚原本应该不起任何效果才是，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或许能给他一些慰藉，把他念念不忘的爱人自记忆之中复刻，与他在短暂的梦境之中相会。
看到姬月岚失神的瞳孔中溢出泪花来，我便知道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好意收到成效了。心满意足的同时，心中也禁不住怅然了起来。
我也要死了。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位挚爱，音容笑貌一一在我脑海之中呈现。
没法陪她们走到最后，我很难过。但我知道她们只会比我更难过，可是我对此却无可奈何。
余生还很长，只愿你们一切都安好。
光芒消失，遁入黑暗。这样的死亡之路我并不陌生，毕竟修行路上一路走来都在生死边沿上挣扎，此情此景已经经历过好些次了。
但命运仿佛特别眷顾我，每一次在这生与死的分割线上，总会有让我驻足停留的理由，而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黑暗之中，我的面前出人意表的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头倒映的也是我，只是那一张脸面始终冰冷机械，不见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我的科伦达本能！
不同于吸收天皇创魔心以后融合的大量虚空意志，眼前的是由我体内科伦达本能产生的自我意志，是如同我孪生兄弟一般的存在！
我的死亡也是他的死亡，按理说他应该与我一同消逝才对，怎么却在这生与死的分割空间之中忽然与我碰上头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直接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本能回答说道：“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宿主，你随随便便死掉，我也会很伤脑筋的。”
“我也不想死啊。”我苦涩的笑道：“可是我不觉得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蝼蚁也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我？可以的话，哪怕再微小的希望我也想抓住，可这次真的很难了。别的不说，我的身体现在肯定已经不堪重负粉碎湮灭掉，这可以说得上是死得不能再透了，哪里还有重生的可能！
“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已有准备下后备的‘存盘’了。”本能说道：“你没有忘记那个被你特意保留下来的复制体吧？我早已偷偷抹去他的意志，以翡翠幻境的力量把我们的灵识‘复制’了一份过去，并在进化过程中进行优化设置，调整到与本体完全一致的水准了。”
这番话语让我禁不住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本能竟然一声不吭的就作出了这番大动作来！
“这也就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本能抢在我问之前回答我的疑惑：“只要你再次苏醒，便能复活过来了。”
这简直就是始料未及的天大好消息！我听了自然是欣喜若狂，正要向本能询问更多的细节问题，他却摆了摆手打断我，继续补充说道：“在这之前，我们有必要再谈谈。”
本能少有的这么认真，我便同样回应以郑重：“你说，我听着。”
“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关于这次失败‘进化’的示例总结问题。”本能说道：“你要融合虚空意志，在这件事上我是采取默许态度的。但事实证明效果并不理想，也就是说单纯的你我意志融合没法达到最佳效果，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皱眉苦思了一小会，才缓缓点下了头来。
本能所说的，应该就是虚空意志主导下的“进化”了。在这股助力的推动之下，我不单单顺利突破到世界之王境界之中，更得到了原本难以想象的力量，连泰牙这等顶阶高手也被我血虐，姬月岚也自承没法正面压制得了我。
这般强大，说是冠绝天元大陆也绝不为过。但这样的进化就真的是正确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跟天道降临意志的一战，便已把这个问题无限放大化了。在与他的生死决战之中，虚空意志不管再怎么强化自身，都没法奈何得了天道分毫，已经把这种“进化”的局限性暴露得一览无遗了。
最终把天道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靠的还是我所领悟的终结技“瞬星连斩”。
“这是一次有保留的尝试。”本能清冷的说道：“天皇创魔心，已经是这一条道路通往终极的钥匙，能让我们窥视到这条进化之路的极限所在。既然只是不完美的缺陷，那当然要止步，趁现在转换方向了。重新‘载入’以后，我们重回原来的老路子，以你为主体，我作为辅助。虽然是绕了一个大弯，但我认为这是最好的。”
我爽朗的笑了笑，说：“这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我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别高兴得太早！”本能警告道：“你的成长最好能够符合我的预期！若是我发现这是一条更糟糕的路，随时都能改变主意，再次另觅更优选择！”
我正了正色：“我记在心里头了。”
“那么，就先这样吧！”本能说道：“也该是时候醒过来了，在这里留太久可不妙，走吧！”
一束光从外透来，刺破眼前的黑暗迷雾，延伸到了我的身前来。我下意识的伸手往光芒一握，在碰触上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揪扯力量把我往前拉拢，远离了眼前的黑暗死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