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偏南,国之边境。
素有世界屋脊之称的高原,气候变化并不是很明显,虽说没有落雪,寒流却已经暗中逼近。好在大巴上暖气开得很足,足以让疲倦的旅客们睡一个好觉。
也许是海拔升高的原因,天空一下子压得很低,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睡梦中的林奇,眯了眯疲困的眼睛,透过车窗看到崇山峻岭的轮廓。
“到哪儿了?”
“唐古拉山脉,去塔克拉玛的必经之地。”夏妮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怎么开的这么慢?”
“路况不好,气温常年零下,到处都是冻土,下了盘山道就好了。”夏妮解释着,帮他紧了紧风衣的领口,温柔道:“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抽支烟。”林奇说着,就要掏烟盒。
“哎,车上不让抽烟,有孕妇。”夏妮赶紧制止他的不文明行为,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腹隆起的少妇,少数民族服饰,头上戴着一顶很漂亮的花帽,花帽上有薄纱垂下来,遮住了原本的面貌。
“怀了孩子还坐车,不怕身子吃不消?”林奇有点惊讶。
“谁说不是呢,刚才我还问她呢,据她自己说,她是傈僳族人,常年跟他丈夫在泰国打工,根据她们那里的族规,女人生了孩子,都必须由村里的神婆负责接生,否则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孩子生下来是不被族人接纳的,十八岁的时候,也不能被族老执行成人礼。”
“好像很封建的样子。”林奇撇了撇嘴吧。
“没办法,有信仰的人就是这样,麻烦事儿多着呢,哪儿像咱俩呀,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只听得嘎吱一声,整车人猝不及防,大多数都撞了脑袋。
“你娘的,找死呀?”听到骂声,乘客们才注意到,大巴车正前方,站着两个穿皮衣的瘦高青年,看脸色冻得够呛,严重的地方都浮肿了。
“师傅,行行好,让我们上车吧,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被****的旅行团给落下了。”那青年说着,还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夹,扬到被打开的侧窗前:“我们买票,不白坐。”
“把车门打开,叫他俩上来,不过车上没空位了,你俩就凑合着站一路吧。”司机一边叫着女售票员开门,一边冲这两个倒霉蛋说明情况。
“没关系,没关系,怎么着都比冻死在这荒郊野外强。”两人看到车门打开,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
“去哪儿?”女售票员不冷不热地问道,私人承包性质的大巴,能多拉一个人也就能多挣一张票钱,何乐而不为呢。
哪知她的话刚刚出口,立马就遭了秧,被那瘦高的青年冷不丁一拳砸中喉管,嗷唠一声昏死在座椅上。
“******,抢劫!全都给老子坐好!谁动我就捅死谁!”说话间,皮衣一甩,从后腰上掏出一把银光锃亮的三棱刀,眼神嗜血,表情阴冷,暴怒道:”想活命的话,就把身上的现金,值钱的东西全部给老子交出来!”
此言一出,整整一车的乘客,一个个大惊失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猴,拿口袋装钱,谁敢反抗,我就杀了谁!”青年一喊话,另一个个头稍低的便抻出一个布袋来,从外往里开始收取战利品。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脸上根本就没有浮肿,都是化妆化出来的,至于外地来的游客,更是无稽之谈。
大人还好说,小孩哪里能经得起这种惊吓,尤其是看到女售票员被凶残的打昏过去,立刻哇呜哇呜地哭了起来。
“妈的,叫这个小杂种给老子安静点!否则我一刀挑了他!”找到声源的抢劫犯,冲一个抱小孩的老妪狠狠嚷了起来。
那老太太没办法,只好用手堵住小孙儿的嘴巴,抢劫犯趁着这空档,伸手一揪,便把她脖子上的金项链一把扯掉,随手丢进那个收集赃物的布袋里。
“你,钱包、戒指、苹果6,全都给老子丢进来!”
“还有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布袋就变得沉甸甸的,对于抢劫犯来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收益了。
“把钱交出来!”等走到那对返乡的夫妇面前时,马猴一脸贪婪地威胁道。
“我……我们没钱……”女人低着头,声音明显在发抖。
“没钱?”瘦高个的青年听到这话,立刻走了过来,一把扯掉女人头上的花帽,揪住她的脖领子,凶神恶煞一般:“我告诉你,别跟老子耍花招,如果让我搜出来,我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干掉!”
“你放开我老婆,我们真的没钱。”女人的丈夫看到妻子受到欺负,刚要起身阻止,便被抢劫犯一拳打在鼻梁上,鲜血喷涌而出。
前者立刻上下其手,搜身连带着占便宜,很快便从那女人缝好的衣襟里,搜出了一卷捆好的人民币,那是她们小两口在国外辛苦一年挣来的血汗钱。
“这不是钱是什么?”抢劫犯吼着,一个耳光甩在了女人脸上,疼得她蜷缩在座椅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妈的,这两个畜生!”目睹到这凶残暴力的一幕,夏妮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为一名公安干警,这个时候她不站出来,难道还指望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和歹徒英勇搏斗吗?对此,邹小凯也是义愤填膺,但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等待夏妮的眼神示意,毕竟对方手里拿着刀呢,而且看他们的出手速度,应该还算是练过的,贸然出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稍安勿躁。”林奇暗中捏了下夏妮的手指,由于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所以抢劫犯还没照顾到这里。
不过令林奇痛心的是,这一车三十多个乘客,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青年人,可他们的表现,却比某些老年人还要顺从,人家要什么,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给什么,丝毫没有想要反抗的意图。以后谁要是再告诉他邪不压正,他真敢把说这种屁话的人揍一顿不可。
沉默之时,两名抢劫犯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排,这时候再看那个布袋子,几乎已经装满了钱和首饰,以及好几部苹果手机。
“小子,给钱!”抢劫犯吼着,伸手推了下林奇的额头,后者看起来略显平静,只是默默地把钱包掏出来,又把现金给倒了进去。
“还有你!”看到林奇如此听话,马猴也就放松了警惕,俩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的夏妮,邪笑道:“小妞长得不错呀。”
说着,已经伸手去摸夏妮的下颌,后者眼神顿时充满冰冷,趁他不备之时,一把揪住这厮的手腕,刚要发力,却发现入手处坚硬无比,就像摸在了钢铁上一样,别说掰断人家的手腕,就是挪动一下都很困难。
“哈哈,想偷袭老子?你还嫩了点!老子可是练过硬气功的!”马猴见夏妮的表情骤变,显得很是高兴,身为一名炼气境的高手,如果不是因为躲避仇家的追杀,断然不会来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地方抢劫巴士车。
马猴说完,神色阴冷:“既然你想偷袭我,那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叫你尝尝我胯下红缨枪的厉害?”
“呵呵,乌龟壳就乌龟壳,装什么硬气功?”一旁的林奇观察了一下马猴的手腕,立刻得出结论。
所谓乌龟壳,只是江湖上一种调侃的说法,其正式学名叫金刚护体,是一门以防御为主的功法,炼气者通过一定强度的抗击打特训,辅以真气固本,不仅可以修炼出来铜头铁臂,开启防御姿态后,还能让全身的肌肉变得跟乌龟壳一样硬。
该功法出自嵩山少林,属于佛家弟子的基础功法之一,防而不战,皆在行善。
眼见马猴一脸的惊诧,林奇又笑道:“看你这个逼样,也不像是从庙里走出来的,不过近些年少林功法泄露到江湖上,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马猴这下彻底惊呆了,这些江湖传闻,如果不是圈子里的人,可是断难知道呀。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做才重要,我这人一般不动手,可要是动起手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该怎么做你掂量着办。”林奇说完,刻意将周身的真气全都调动起来,很快便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由精纯能量组成的气旋,这种气旋普通人是感应不到的,只有炼气者才能产生共鸣,共鸣越大,说明对方的实力就越恐怖。
毋庸置疑,马猴感应到的真气波动,几乎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要不是他站得比较稳,很可能会直接被震倒在地上,毕竟灵河境初期高手可不是盖的。
“大哥,这样吧,我这布袋里的财物分你一半,有钱一起赚嘛,你看可以不?”对于马猴来说,林奇这种实力的人,他根本就不敢招惹。
“分我一半?”林奇眯眼一笑:“你打发叫花子呢?再者说了,我要是要了你的赃物,我不就跟你一样,变成犯罪分子了吗?”
“这怕什么的呀,反正这车上又没有警察,你下车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你得了好处。”瘦高青年刚才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等他感知到林奇身上的异动后,立刻吓得噤若寒蝉,跟马猴一样进入了劝说行列。
“如果我说,她就是警察,你们信吗?”林奇说着,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身旁的夏妮,然后又指了指前排座位上的邹小凯:“还有他。”
林奇的话音刚落,夏妮已经很配合地掏出了证件,邹小凯同样亮着证件,一前一后把两个抢劫犯堵住了。
“自己戴上,还是我帮你戴上?”收回证件,亮出手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被捕了。
“这位大哥,同为江湖中人,做事情不能太绝了吧,我们兄弟俩不过是抢了几个穷鬼,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儿。”在抢劫犯看来,这些车上的乘客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抢他们几个钱花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抢劫还不算伤天害理?你自己也说了,你们抢的都是穷鬼,穷鬼本身就够穷了,还要被你们抢,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你们真要有本事,怎么不去抢有钱有势的人呢?说到底还是你们技不如人,只敢欺负欺负弱者。”林奇说得一针见血,两个抢劫犯倒是有点羞愧难当了,一个个低头咬嘴唇,被驳的哑口无言。
“怎么着?伏不伏法?你们要是觉得窝囊,尽可以向我出手嘛,你们要是打赢我,别说钱了,连这个漂亮女警察都是你们的。”林奇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虽然有点装逼,却是大实话,如果叫他动手的话,这两个抢劫犯怕是已经变成残疾人了。
两个倒霉蛋相视一眼,又看看林奇,丝毫没有动手的欲望。
尽管夏妮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对林奇所说的什么功法充满了好奇,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修炼功法呢?
“算了,我们认栽了。”两人想了半天,这才不情愿地伸出双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两位仁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咔嚓!手铐铐上!
这下不光是夏妮看不明白,全车的乘客都看不明白了,怎么几句交谈,就把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给搞定了?
“大家排好队,来我这里认领财物,司机师傅,麻烦你把车开到离这里最近的公安部门。”夏妮一声令下,乘客们立刻围拢了过来,邹小凯则穿插在人群里维持秩序,避免有人冒领。
至于林奇,不由分说,两下就封住了两个抢劫犯的气海,完事儿一脸奸诈地说道:“别误会,只是暂时的封印,三天以后自动解除,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会出现在看守所里,默默等待法庭的审判。”
这时候在看两个抢劫犯的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不过哭也没有用,谁让他们这么倒霉,栽到了林奇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