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棍叼着烟,一拍司机的后脑勺,嚷道:“毛猴,你到底有谱没谱,怎么把车开这儿来了?”
毛猴长的尖嘴猴腮,一伸脖子,瞧了瞧路牌,自信道:“放心吧棍哥,我在交通监控上看的一清二楚,目标车辆从商业街出来,上了辅道,然后一路开进石榴巷,前后不过十分钟,绝不会搞错。”
“棍哥,咱们局里的监控系统不会出错吧?那家伙开的可是保时捷,会来这种破地方?”有人提出了质疑。
王棍抽了口烟,笃定道:“应该不会,毛猴,在往里走。”
执法车一加速,很快抵达了小广场,毛猴一脚刹车,兴奋道:“棍哥,找着了,就这辆。”
“那还等啥啊,下去把人架走,找个犄角旮旯揍一顿在说。”有性子急的,已经准备下车。
“别急。”王棍一打手势,询问道:“这个叫林奇的家伙,怎么跟老韩家的闺女搞到一块了,毛猴,查一下,他们家这个月的管理费交没。”
“早查过了,上个月就没交,总共欠俩月的,整条石榴巷就他家搞特殊。”毛猴黑着脸道。
“谁去收的管理费?”王棍问道。
“我。”昏暗的车厢里,有人接茬道,是个胖乎乎的队员,外号叫猪头。
“咋回事儿?”王棍有点不满。
“我上次去收钱,杨慧那个臭娘们说钱都拿给她婆婆看病了,说是这个月一块交,我寻思他们家还算老实,就宽限了一个月。”
“操,你他妈猪脑子啊。”王棍一扬手,赏了猪头一个爆栗,骂道:“老子挣这份钱容易吗,回去还得被局长抽成,你说宽限就宽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行了棍哥,咱们别停时间长,以免打草惊蛇,要我说这样,为了大佬这件事,弟兄们盯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咱们下去吃饭带收钱,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在把正事儿一办,不就全齐了?”毛猴出主意道。
“棍哥,这事儿真是大佬交代的?”猪头接茬道。
王棍掐了烟,邪笑道:“那还能有假,大佬亲自跟我通的电话,他说了,这件事要是办漂亮,直接拉我进天浩帮,给大佬做事,可比当城管有前途多了,看看咱们开的是什么车,二手小面包,人家呢,奔驰宝马大路霸,档次能一样嘛。”
“按理说凭大佬在秦岭的势力,弄死个人比碾死只蚂蚁都简单,为啥非得找咱们呢?”
王棍皱着眉解释道:“我听电话里说,好像是这个叫林奇的人,得罪了周家的小少爷……嗨,你管那么多干啥,咱们只管干活,等会儿下了车都机灵点,我不发话,谁都别动手。”
“好嘞棍哥,好久没揍过人了,手还真有点痒痒。”瘦猴嘿嘿笑着,将车子熄了火。
韩诗瑶正站在炭火前烤着鸡翅,从面包车上呼啦下来五六号人,带头的王棍搓着手,梗着脖子,一脸的猥琐相,呲牙笑道:“哎哟,我当是谁呢,瑶瑶妹子呀,瞧这小脸熏的,也没个人疼,来来来,哥哥帮你擦汗。”
说着,一双咸猪手便准备往瑶瑶的脸上摸,瑶瑶一扬滚烫的铁钎,皱眉道:“别碰我!”
“哟呵,脾气挺大呀你,你爸呢?叫他过来。”王棍差点被烫到,缩着手横道。
“不知道!自己找!”抹了把头上的细汗,韩诗瑶没好气道。
对于这个王棍,韩诗瑶在熟悉不过,原本是新街口一代有名的恶霸,经常强行收取夜市摊位的“保护费”。
半年前,一对卖儿童玩具的夫妇,因为拒交保护费,丈夫被他们打成半身不遂,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而就是这样的恶霸,竟然托亲戚关系进了城管局,而且还混成一个小头目,手下带着十几号城管队员。
虽说端上了公家的饭碗,但王棍欺行霸市的心却是一点都没收敛,反而借着职务之便,欺负人的手段更加猖獗起来。
石榴巷里的商铺摊位,有一家算一家,每逢月初,都得给他如数上缴管理费,其实就是保护费的别称,谁要是敢不交,那就等着被抄摊位吧。
韩父刚给人上菜回来,就看见王棍在跟女儿说着什么,赶紧一路跑过来,式微道:“棍哥来了。”
王棍撇着大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嚷道:“我说老韩头,你这爹咋当的,养这么漂亮个女儿,让她站在这里当烧烤师傅,又是烟熏又是火燎的,把皮肤都给熏坏了。”
韩父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递烟,解释道:“是瑶瑶的同学来了,这孩子非得亲自给人家烤鸡翅,真让她当烧烤师傅,我哪儿舍得啊。”
顺着韩父的视线一看,果不其然,一张摆满美食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极品制服美少女,这个人就是陆雨欣。
王棍盯着看了半天,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但他很快便发现,在陆雨欣的对面,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烤好鸡翅的韩诗瑶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一甩头发,气鼓鼓的走了过去。
王棍气的一变脸,嚷道:“老韩头,她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哪儿能啊,她就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哪儿敢看不起您。”韩父陪着笑脸道。
“靠,我活这么大,还没人敢用那种眼神瞪我。”王棍很是不爽道,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甩脸子,还是当着他小弟们的面。
“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教训她。”韩父又是尴尬一笑,开始转移话题:“棍哥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废话,没事我上你这来干嘛,看螃蟹龙虾啊?我问你,你上个月的管理费是不是没交?”王棍阴着脸道。
韩父一听是这事儿,赶紧陪笑道:“棍哥,您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瑶瑶的奶奶上个月生病住院,花了不少钱,这个月瑶瑶的舞蹈班又快到期了,老师催着交学费呢,您看这管理费,能不能在缓一个月?我借到钱一准给您送去。”
“靠,老韩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吗,我已经宽限了你一个月,你家里人住院交学费,管老子什么事?你今天要么就把钱给我,要么就关门歇业,两条道,自己选!”王棍叫嚣着,狠狠推了韩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