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甬道，昏沉看不见尽头。
李向抬起手，魔术回路开启，淡淡的魔力形成一盏白炽灯。
他确认着周围的环境。
左右宽不过一米，没有经过塑型的土墙，表面凹凸不平，透着潮湿的水露。
“是卢恩符文？”
韦伯看着李向手中的符文，语气中似乎蕴含着别样的情绪。
“以防万一，保持空气的流动。”
他转过头，手指动了动，魔力伴随着吟唱回荡在逼仄的过道。
轻柔的风从外面涌入，内在的空气循环开始，些许的烦闷亦消失不见。
“难得见师父有点魔术师的样子。”格蕾露出笑容。
“好歹我也是魔术师！”韦伯忿忿不平说着话。
李向笑了笑，格蕾和莱妮丝待久了，性格貌似也有不少转变。
他走在最前面。
在泥土的地面中清楚看见不少脚印，久远地积满了时间的尘埃。
“这里才是教会的本体吗？”
格蕾深吸一口气，过于压抑的环境让她感觉不安，而且从进入这里开始，亚德没有了声音。
“在很多地方将地下视为冥界，阴曹地府、影之国、阿普斯，在神话中死去的世界与现实接壤，只要愿意就能到达的地方。”
韦伯顿了顿，说道，“恐怕这里不是教会，而是真正的墓地。”
“阿普斯是哪里的冥界？”李向听到了陌生的词，下意识问道。
“苏美尔冥界。”韦伯回答。
李向轻咦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是艾蕾的冥界。
“阿普斯，原意是流淌着清冽泉水的地下湖，冥府的象征，同时是一位神祗，在苏美尔神话中是淡水和深渊之神，在古巴比伦神话中是万物源初之神，他与提亚马特相结合生下美索不达米亚众神。”
像是在教室的授课，韦伯再次扩展了李向的知识面。
说着话，地道到了尽头。
眼前骤然宽阔。
大得惊人的空间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地坑，散落着堆积的骸骨，密密麻麻，多达上百具。
“布拉克莫亚墓地……”
韦伯喃喃自语，“不对，这不是单纯的墓地。就像是时钟塔的地下墓地是特别的遗迹，那么能够容纳传说中的亚瑟王的墓地怕是……”
随着他的话，骸骨动了起来。
一个一个的拼凑。
古老破旧的盔甲，锈迹斑斑的刀剑，在魔力的光辉下，逐渐复苏。
“这是？”
李向觉得面前的铠甲有点眼熟，像是当初参加骑士战所见。
他投影出长枪。
“师父，小心！”
格蕾推开韦伯，与李向并排，她拿出固定器，旋转中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不对劲，这些根本就不是灵。”
她对灵的惊人感知，瞬间就察觉到了问题。
所谓灵，指的是死灵或者幽灵，几乎都是因为死后对现世有着强烈的执念。
也正是如此，格蕾才会害怕这些死去却依旧鲜活的灵。
“是灵基。”
虽说被两位徒弟护住的师父有些尴尬，但他那看破本质的眼睛起了作用。
“他们并非是普通的灵，而是魔力记录于此地空间，以骸骨为媒介获得行走之力的生物，简单的说是不完整的从者。”
有点像从者之影或者说灵基之影。
李向听了韦伯的解释，第一时间联想到迦勒底的从者之影。
根据迦勒底记录的从者灵基，在战斗时临时召唤出的“虚拟从者”，也就是复制品的复制品。
“有人！”
格蕾忽然出声。
李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在骸骨士兵的尽头有位带着金属面具的少女，但身形几乎与格蕾一样。
“永恒之王沉睡于此，她未曾苏醒，你为何会来？”
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质问。
李向感觉她在对格蕾说话。
“离开。”
面具少女清冷的说着，转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等等！”
格蕾大声地喊道。
但面前只有骨兵在阻拦。
“亚德，解除第一阶段！”
格蕾将镰刀形态的武器高举过头。
“对不起呀……格蕾……”
熟悉又虚弱的声音。
“亚德？！”
格蕾内心被不安充斥，然而没有回应。
“格蕾！退开！”
李向来不及思索亚德的变化，骨兵已经到了眼前。
他上前一步，力量从手中喷涌，横着的长枪，如铁棍一般，狠狠砸向两位骨兵。
枪身震颤不已。
他感觉自己仿佛撞到了石头。
真是硬啊。
这骨头。
再怎么说都与从者挨边。
他的身体晃了一晃。
魔力如泉水一股脑从背部散开，白色的铠甲顿时覆盖。
“这是什么？”
韦伯原本在格蕾身上的视线，被庞大的魔力吸引，他瞪大眼睛，不知为何，内心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些徒弟，真的一个比一个难懂了。
“魔术刻印吗？”
想到刚刚魔力流动的轨迹，韦伯顿时说道。
李向没有时间回答，空荡的地坑，昏暗的光芒中撕开一角，荆棘神枪泛起血红色的长虹，恐怖的气息骤然凝实。
血光突进，旋转。
最前面的骸骨骤然裂开，四分五裂向两边飞去。
再踏步，双手握住长枪，空气燃烧，荆棘变得焦黑，迅速红透，像是灼热透明的琉璃。
内里无数魔力在躁动，顺着李向的脱手，长枪悬浮在骨兵的上空。
轰的一声。
红通通的光芒骤然照亮了宽敞的大厅。
韦伯眯起眼睛，长发随风乱舞，在火焰的映照下一片赤红。
“不对。”
他说道，“很奇怪，以地坑淡薄的魔力，骸骨为什么能再生？”
李向亦是皱起眉头。
看着再次聚拢在一起的骨兵。
“真是蠢啊！”
突兀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李向顿时转头，看见了白银色的骑士。
相似的铠甲，让他愣住。
“不要发呆啊，蠢货！”
骑士举起了剑。
寒光从李向的脸侧闪过，将骷髅头砍得粉碎。
朦胧似是雾气般的铠甲和面容，看不到真实的面目。
“其它骑士也就罢了，但把我这种认为英灵该吃翔的家伙召唤成从者，是闹哪样啊！我不是好的打工仔，也不是那些追求梦想单纯的笨蛋们啊！”
碎碎念的骑士，轻易间就打倒了相同数量的骨兵。
高超以及似曾相识的剑术。
这是多次纵横于战场的决然才会养成的风格。
凯。
李向已然猜到了骑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