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书看着他的时候,就已经觉查到了所谓的不同。那不是面容上的改变,亦或者声音的突然变化,要说的话,是眼神。
先前这童子看着洛书时候,心底的害怕之意是毫不掩饰,连带着瞳孔里头也多了许多的颤抖,十分惊恐洛书的模样,只害怕被洛书给就地正法。
可是现在呢。映在洛书一双桃花眼眼底的,是对面那站起身来的童子的眸子。说不上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眸,不似平常失了智的妖魔那般是空洞的,可是却也看不出什么神采。
一双眼睛里头幽暗无比,像极了一个黑洞,里头盘旋着漩涡,不停地搅动着人的心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双眼眸里头看不见先前一丝一毫的害怕之意。
她盯着罗斯特的时候,那张面容上淡出诡异的笑意来,“上仙,饶了我一命吧……”那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鸿毛一般,绕过人的耳畔。
洛书坐在原处,整个人的身子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眼睛微微移开了一些,没有再和那童子有着对视。
“原以为是个童子,没想到妖气倒是没怎么消除。”洛书淡淡地道。这童子的变化她不清楚到底为何,可是却也能够猜到一些。毕竟御玖也是妖王,各种妖怪洛书都有听过一些,耳濡目染的,也都知道了妖怪们一些奇怪的脾性。
比如说眼前的这个蛇尾人身的童子,虽然不能够很准确的说清楚这童子究竟为何会突然变化,可是洛书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大概也就是像妖界那些尚未能够完全的化形的小妖怪一般,身上的妖气太重了,自然会影响形态。更何况洛书是知道的,有些妖怪不分性别,什么男女雌雄,想变作什么就是什么。
九尾狐狸虽有公母之分,可是到了化形阶段,还是看各个妖怪自己的意愿,倘若要是想变成女子模样,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眼前这个忽男忽女的童子,估摸着和妖怪们差不了多少。稍微有些出乎洛书一间房的是,这童子连带着性格都有了改变。
再对上童子的目光的时候,那幽深而诡异的瞳孔里泛出一丝洛书看不懂的情绪来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来,勾起的笑意在脸上也呈现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之色。
“上仙不怕吗?”他终于不再说那句求求上仙了,可是这时候的表情要更加可怖。
就这么看着洛书,那眼神也分明再说,快回答他啊。
洛书直视着他的眸子,心底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只是将一旁的茶点端起来,就在眼皮子底下,一只手捻起点心扔进了茶盏里头,些微晃荡着。
“我一个上仙,还会怕你不成?”洛书毫不在意的说着,手里端着的茶盏没有丝毫变化。
对面的童子忽而间桀桀地笑出声来,那笑声煽动着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情绪在屋子里头蔓延开来。
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倘若不是洛书本体为上古神器,只怕这时候感觉到的彻骨寒意会更多一些。
对面的童子,哦,不对,他应该也不能算个童子。洛书看着他,只见那张脸忽然间爆破开来,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变成了一个蛇头模样,翠绿的颜色叫人心里发慌。
那双眼睛没有变,可是更多了很多冷意。他张开嘴,里头吐出长长的蛇信子来。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细细一看,那巨大的蛇神下边尽是一潭的水渍。
不知道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液体,就这么顺着蛇身流淌在地面上。
一点一点的像是无色的毒液。
他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子朝着洛书靠过去。
洛书巍然不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么丁丁的看着他,越来越近。洛书的手上依旧端着那杯茶水,只是细细看起来,茶水比起方才的时候,似乎变得更加混浊了一些。
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说不清楚。总之那茶盏被洛书端在手里头,有节奏的微微晃荡着。
茶盏里头荡漾着一圈圈的波纹,将那种颜色扩散开来。
洛书的眸子微微往下,看了眼茶水。“沧浪亭这么大一个地方,想必也不会派你一个人来制裁我吧?”
方才绫罗的表现她看在眼中,依着先前种种来看,倘若是想将洛书给解决了,也就不必大费周章的来这里了。只先前在外头,奇犽和绫罗两个人联手,洛书是绝对打不过的。
更何况,洛书最近上了天界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洛书的灵力和预言之力是相反的,一旦用过了预言之力,那么自身灵力在短时间内都会下降许多,连带着修为自然也跟着下降了?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她是去天界干什么,但是因为从前的缘故,人们只觉得洛书被召唤上去,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预言未开的。这样一来,洛书的灵力自然会下降许多。
洛书不信沧浪亭当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早晓得洛书不是个多厉害的神仙,只不过有着上古神器的本体而已,当真打架起来,洛书绝对不是那些大妖怪的对手。
绫罗和奇犽两个联手,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折露折月对视一眼,都知道郡主在想什么,可如今在外面,她们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怕给郡主带来麻烦。“走吧,这儿离御花园也不远,我走过去便行了。”长安郡主淡淡说着,太后派来的老嬷嬷自然顺着她,命抬轿的退下去,便上前亲自扶了长安郡主。“太后娘娘还生怕郡主您身子不好,特地让老奴带了软轿来接您呢!”长安郡主微微一笑,端的是绝代风华。“劳烦皇祖母与薛嬷嬷记挂了,悦瑟着身子不争气。”“哪里的话,太后娘娘也许久未见您了,可念叨的紧!”薛嬷嬷笑着说了些太后的好话,长安郡主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应两声,然而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身旁不过三尺的宫墙。澹台悦瑟啊澹台悦瑟,不能再如此了,不然拿什么去见父王母妃?是了,她澹台悦瑟,圣上亲封的一品长安郡主,在这深宫之中沉寂三年,终究还是放不下啊!“郡主脸色怎么愈发苍白了?有什么千万要与太后娘娘说,可不能生分了去!”“薛嬷嬷说笑了,悦瑟十岁失去双亲,在宫中长大,哪里会生分?”澹台悦瑟笑颜如花,一双星眸里只见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