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却一转眼已经入了最东边一处地界,她飞身而下,破开了迎面拦路的几道屏障。
望不见头的天柱两旁各站了两队穿银甲胄的天兵,手执长戟,见了那从远处飘然而来的一抹紫色,便有两个拦了上去。两只长戟交叉在前,横住来人去路,“这位仙子且慢,凤栖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紫霞被拦在外头,自然垫了脚往里头看,可是除了厚重的云层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她有些着急,“我是卯日星君府上的,先前随着几位花仙在蟠桃园采摘,落在后头收拾了一会儿,倒来的晚了!”
两个天兵对视一眼,复又看向了紫霞,“仙子到凤栖宫来可有先禀报过天后?”
一听这话,再看几个看守的天兵皆是一脸摸不到头脑的模样,紫霞心里边的着急便散了许多,她往后退了几步,先躬身行了礼,“抱歉,我太着急了些。不知方才可有百花园的诸位姐姐们进去?”
见她温婉下来,几个天兵也不好再说什么,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仙子客气了。不过方才确实没见到百花园诸位仙子进来。想来,是仙子记错了地方?”
最后一句属实是天兵的臆测了,不过说实在的,他也就只能想到这点了啊。
紫霞抿唇,大家都这般好好的说话,况且几个天兵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她总不能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说要硬闯吧?更何况她也是闯不进去的。
于是再奇怪,也只能先压下来,“该是几位姐姐没与我说清楚,打扰了,紫霞这就先走了。”
“还请仙子慢走。”好在天后凤栖宫门前负责看守的天兵都是由破军星君统一调配,若是依着天后自家来弄,只怕紫霞今儿没这么容易离开。
走了好运的紫霞可顾不上这许多,慌忙飞身而起,却并不知道下一次该到哪里去。锦梨分明说了,要带猴子去天后面前认错,可是又不在凤栖宫,那人会去了哪里呢?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最后却依旧一无所获。“该死,”紫霞皱了眉,颇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肯多出来转转,以至于现在却连寻个去处也寻不到。
这着实不能怪她,天界如此之大,就算明白去处也要走上许久,更别提锦梨是故意不将话说清楚的。
紫霞明白这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更何况到了那时候,只怕猴子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她干脆便调转了方向,直奔广寒宫而去。
飞了不久,但见前方楼阁殿宇四周皆笼罩一层朦胧烟雾,仿佛渡了柔和月光。再看过去,门前两棵月桂树枝头挂着红绸,最上面紫檀匾额上刻了字迹——“广寒宫”。
紫霞落下来,便有负责看门的小仙迎接而上,“仙子可是许久不来了。”
“今日有急事,嫦娥姐姐可在府里?”紫霞现下正心急,也顾不得与小仙多说,此刻恨不能一步跨做三步走,直接去的广寒宫的内厅。
小仙还是头一次看她这么着急,也不敢造次,只引了她一路往前去,掀起前头垂落的月桂枝条,“在呢,主子近日得了新蜜,百花园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混着咱们府邸上的月桂酿酒是极好的,主子觉着香甜,便成天闷在屋子里钻研。”
话落,果然从前头传来一阵的香甜气息,紫霞不觉皱了眉,她是不大喜欢这太过甜腻的气味的。
跟在前头的小仙递过来一方绣帕,月蚕丝所制成,光是触碰着便觉得柔滑,上头更是一点东西也没有绣,紫霞拿过来掩住口鼻,“望舒前辈呢?”
因为望舒为神女,又待紫霞亲近,所以紫霞一贯是喜欢称她做前辈的。
小仙恭敬地应了声,“神女大人奉命外征,这几日都是主子在司月。”
魔界又在天魔边境扰乱,前不久才招了破军星君回来,现在又换了望舒过去吗?紫霞虽不关注这些,却也明白轻重,“只怕是要开战的,”
这事情涉及太过广泛,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命,小仙可不敢胡乱评价,闷了嘴巴不出声,一路将紫霞引进了广寒宫内殿。
一进门便是扑鼻月桂香气,哪怕有小仙给的绣帕,也还是叫紫霞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里头正埋头的人也觉察到有人过来,立马放了手中的事情起身,两边自然有仙侍掀起那拢在前面的水玉珠帘,漏出一张粉面含羞的脸庞。
身段窈窕,一头青丝缳成垂髫,没有戴星冠,只用了月桂在耳侧做点缀,眉心贴了红色花钿,穿一袭水色青烟碧窄裙,手上挽了数米长的同色绣雯曳地披帛,脚上系了水玉铃铛,没有穿鞋,就这么赤脚踏过来,两只脚上的水玉铃铛便一直响个不停。
“紫霞。”那人怀中抱着雪白一团,看着紫霞踏进来的时候,脸上笑意绽开。
“可是许久不曾过来了。”她怀中那团雪白也跟着抬起脑袋,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四处张望,两边的胡子一上一下,颇为可爱。
紫霞随她入了更暖和些的里间,在仙侍伺候下入了坐,这才得空摸了摸她怀中那团子,“近日总忙,也听闻你忙,不好过来打搅。”
那带着紫霞进来地小仙侍微微躬身,“主子,小仙先行告退。”在得到那人颔首以后便带着几个随侍从一同下去了。
如今坐在紫霞跟前地,便是广寒宫绝色,嫦娥仙子。
但见她怀抱着玉兔,又朝紫霞莞尔,“说这话可不是与我见外?你平日里是断然不会这时候来访的,只有什么问题?”
她虽然温婉,说话却不喜欢弯弯绕绕。
紫霞没有犹豫,嫦娥仙子是当下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于是便将蟠桃园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通,末了补充一句,“我总觉得不救这猴子,我心中是过意不去的。”
嫦娥仙子没有开口,只给怀中的玉兔一下又一下顺着毛儿,眼见着这小兔子舒服的半眯起眼睛来,两边小胡子跟着一颤一颤儿的,她才停了手,“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