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萦张口笑了笑,那染了血色的唇齿令人心生寒意,“哈哈哈,一个从来都面容和善的假菩萨,如今被我戳破了面皮,没了遮羞布,是不是感觉快死了?我是谁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太阴幽萦,冥界守护者。”
洛书的手不知何时长出了长长的指甲,一股久违的愤怒之意将她重重包围,那指甲绕过幽萦纤细嫩白的脖颈,从后面陷进去,一道道血痕忽然出现。
幽萦却像是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一声接一声的笑着,直到唇边的血迹再也止不住的时候,她才往回将那口血都吞了回去,“咳咳咳,怎么?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就是当好人当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东西。”
洛书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狰狞,当眸子睁大的瞬间,她的手上一使劲,从手心与脖颈的接触之处,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声。“幽萦,我敬你是上古神兽,所以有意放你几分。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底线,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都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话让幽萦的眸子登时变大了几分,她漏出惊愕的眼眸里,映着洛书散着红光的面容。
那张原本泛着书卷气息的温润面孔,此刻尽被妖冶代替,黑沉的眸子里也闪着微微的红光,掐着幽萦的手缓缓收紧,又是咔嚓一声脆响。
“上仙!”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蒋易终于出声了,“上仙,幽萦情绪不稳定,说了浑话也是不从心的,上仙可万万不能要了她的性命。”
这个虚假的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可是那身子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位置上,甚至连浮在最表面的那层担忧,也是那么肤浅。
洛书不想理他,她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里正掐着幽萦的脖颈,只要再来最后一下,她的头颅就会从上边落下来。虽然幽萦的本体不是这个,这只是个幻化出来的灵体,但那头颅掉落下来,总归也会损伤她的灵力。
老实说,听见幽萦开口道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她起先是极度愤怒的。也许就像幽萦所说的,帝君和河图,将她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多年来,世人悼念众神的时代,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众神陨落的原因之一,竟然是关于洛书的。
这些年活的太过潇洒肆意,连洛书都险些忘了,她是怎么从一颗又一颗的神格里头汲取神力,化作化形所用的生命力的。
她不记得自己汲取多少的神格,那些曾经将她捧在怀里的上神,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曾怪过洛书。
是啊,有谁会去怪一个连神识都不清楚的神器呢?那时的洛书,根本不晓得,自己的化形,将会引得六界大乱。待她知道了以后,这世间早已经没了上神。天界最高的几位,也不过是帝君而已。
九重上神腾云驾雾的日子渐行渐远。洛书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她只记得那日厉宿醉酒得厉害,又正逢六重天需要人值守,身为罪魁祸首的洛书自然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她化作了厉宿的模样,因着平日里亲近,行为举止都有八分相似。况且厉宿一向不与人交往,洛书一路奔到六重天,也无人认出来她是假扮的厉宿。
洛书进了六重天的帝君府邸,那里早就有伺候的小仙等候,见了他,便慌忙迎上来,“帝君帝君,青鸾帝君来了!”
小仙的脸色很是慌张,洛书安慰了几句没事,却反倒被这小仙推着身子拼命往前去了,“帝君怎么还磨磨蹭蹭的!青鸾帝君来了一炷香的时辰了!我说您与洛书上仙喝酒去了,她也一定要等着的!帝君快些进去吧?”
洛书不好拒绝,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只好半推半就地入了殿内,一进门,便看见了头戴星冠身披青衣的窈窕女子,正背对着自己。
身后的木门早就被小仙噗通一声关上,关的密不透风。
在这天界做如此打扮的,也只是青鸾帝君而已。洛书理了理衣袖,正准备俯身行礼,却又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此刻正是厉宿的模样,若行女子之礼,未免太过奇怪,便赶忙换了拱手的姿势,语气学了厉宿醉酒后的轻佻,“青鸾帝君,厉宿在此,有礼了……”
前头的女子回过身来,冷冷地凤眸里透出几分厉色,“你又跑去寻洛书瞎胡闹?”
这怎么叫瞎胡闹呢,洛书心想,自己平日里当真风评这般差劲吗?怎么连不问世事的青鸾帝君也说出这种话来,然而她面上还是学了厉宿平日里的模样,笑道,“啧,我也就喝了几杯酒,怎的说的这般严重?”
当洛书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揭过去的时候,青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洛书一下子心慌起来,他赶忙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现还是厉宿那张脸后,她有些生气,一把甩开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忘记了吗?”青鸾被她甩开衣袖,也不生气,只面容冷淡的看着他。
“什么?”洛书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她走至桌前坐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青鸾站在原地,可是目光却死死固定在她身上,“我说,你忘记了吗?她害死了上神。”
洛书只觉得自己的心轰隆一下垮了,她不敢回眸去看青鸾,甚至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哈哈哈,说什么呢,洛书一个弱女子……”
“你们真是够了。琴砚护着她,帝辛护着他,连你,也要护着她?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究竟是谁?是谁带你们到了这世界上?又是谁,护着你们一路长大,法术修行,样样指导。”青鸾帝君咄咄逼人的话让她如芒在背。
洛书大口大口灌着茶水,只能装作个醉酒得样子。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甚至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
然而洛书的心虚在青鸾眼睛里却成了厉宿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