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二人欢快地模样,洛书有些不忍,只好将心头的不安压制下去。其实,她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将白悦救回来。
毕竟,他缺失的东西太多了啊。
“名字是好名字,但愿这丫头日后,能少让我操心一些吧。”洛书将话说完,便起身往里头走去,“首先,我得看看白悦。”
至少,要看看这个将死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赤染和艾舒便跟在她身后,三人一起入了里间,但见白悦正合衣躺在榻上,眉目清俊,若是不说,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缺了三魂又少了三魄的蛊人呢?
“上仙,你们在这里吧,白悦有些怕生,我担心他伤了你们。”艾舒在后头轻声说道。
其实白悦不是怕生,而是异常暴躁,这么多年来,仆役被他伤了不少,虽没有死亡的,但总归让人害怕。据阿莎娜所说的,艾舒是第一个能让白悦乖乖听话的人,就连洪琦也做不得这一点。
洛书自然理解,她也担心白悦醒过来了又闹腾,她可不想伤了白悦,否则到时候还得她来救!怎么想都是亏本买卖,做不得。
她便退后了两步,顺势拉了赤染到身边来,给艾舒上前去。
白悦醒来了,一脸防备的看着几人,还发出着怒吼,直到看见了艾舒的脸,他才像放松了一般,也不再喊叫,只顺着榻爬到艾舒身边去,什么也不说,只静静看着她。
那双眸子里的懵懂,看得艾舒心头一紧,她的眼泪又不自觉流出来了。艾舒慌忙别过头去,一只手拭去脸上的泪渍,又扬了个笑容,回过头来,“白悦,我回来了。”
她伸手,将白悦揽在怀里。
温柔的女子将清俊的少年紧紧抱住,那是无关风月的,只纯粹是一种情感,跨越了七十年的歉意与爱意,是一种纯洁美好的情感。
这场景让洛书和赤染的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不想惊了那二人。
艾舒搂着白悦,感受着他的心跳,隔着胸膛,那久违的心跳牵引着两人,又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光,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那时候是白悦将她高高抱起,如今却是她将白悦揽在怀中。
艾舒的眼眶湿润,她却没有再哭,只松开了手,看向身后的洛书,“上仙,他如今除了我,是谁也不认的。”
这当真是很奇怪的,明明就已经是无心无情的蛊人了,却偏偏只认艾舒一人。洛书叹了口气,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情难自制吧。
深情确实让人感动,可是这要救人,就难办了许多啊!看着白悦那戒备的眼神,身子微微往后靠着,仿佛只要洛书一有动作,他就会逃走一般。
洛书只觉得脑袋疼,她伸手按了按眉心,“你且让开,我先看看他的魂魄。”
让艾舒去控制白悦,显然是不可靠的。一个三魂七魄不健全的灵体,谁也说不准会做什么。洛书打算先用术法控制他一下,查看了魂魄的情况再说。
艾舒自然点头应下,她回过头,见白悦戒备的模样,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部,语气仿佛在哄一个孩子,“白悦乖,一会子就好。”
罢了她起身退到一边,刚刚退开,就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原本坐着的白悦忽然间倒在榻上,眼睛也缓缓合上。
这时洛书走了过来,蹲在白悦头部旁边,两指并拢做剑状,在白悦身上的穴位点了点,而后自怀中掏出一只狼毫笔来,从白悦的眉间开始,一路往下画去。
那狼毫笔画过得地方,微微闪着光亮,其中有四处格外明显。洛书将笔收起来,伸手抚上那四处最明显的地方,“看来有什么意愿很是强烈,这四魂算是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没被那些精怪当做补品吃掉,确实是不容易的。
洛书又看了一番,随后轻轻一挥衣袖,那些亮光随之散去,她沿着床榻坐下身去,白悦被术法控制,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艾舒便赶紧过去,有些焦急的看着她,“上仙,怎么样了?”
赤染也跟了过来,不过她没有说话,明白自己一个小精灵,不应该在此刻插嘴。她不说话就应该是给洛书和艾舒最大地帮忙了。
洛书盯着手上的狼毫笔看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却将艾舒的一颗心都给提了起来,“上仙,没办法了吗?”艾舒的眼神看向床榻上的白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办法。不过在这儿不行,我们得去冥界。”洛书终于开了口。
艾舒忽然抬起头来,她看着洛书,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愿意去冥界!求上仙救救白悦!”
赤染脑子里一个混沌,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艾舒是个魑魅,说白了就是擅自逃脱了冥界引路人来到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而已。
这样的东西,冥界若抓到了,即使要送去投胎,也要先在十殿阎罗那里受一番折磨,否则若各个都效仿,那冥界还不乱翻天去了!
艾舒这一去,还不知得面临怎么样的惩罚!更何况她一个戴罪之身,居然还要去求冥界救人,这困难,瞬间便加大了不少。
“上仙,要不就我们去吧。让姑娘留在这儿等消息?”赤染试探着说到。
洛书摇了摇头,“白悦只听艾舒一个人地,我也不可能一直用术法控制他。更何况,如果救醒了,他也应该,只想见艾舒吧。”洛书说着,视线放在了艾舒身上,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艾舒早就应该去冥界了。
七十年的游荡,还不知道再拖下去,又是几年了。“况且。我给艾舒的丹药,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也就是说,过了今日,艾舒的人体身份又会消失,变成原先的灵体。
她一个人在南疆,那可太危险了!
赤染瞬间沉默下来,她没考虑这么多。
艾舒却抚了抚她的脑袋,“别怕,我本来就是要到冥界去的,这惩罚,也是要受的。如今还能救了白悦,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