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卜卦完毕,收了阵法的时候,却瞧见那两人已经说说笑笑着,端了她的茶盏一道快活去了。
她难免有些稀奇,毕竟潞虞龙女声名在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而艾舒呢,因着生前的遭遇,看起来也是个不好讲话的,怎么这两人偏凑在一块儿去了?
洛书咂嘴,走到两个人身边坐下,“怎么,瞧你二人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三个人挤在洛书的那张小长凳上,倒将她那原本不挤的凳子显得有几分拥挤。
这边潞虞先一步发现了洛书,便停了话,往边上挪了挪,好让洛书坐的宽敞些。她杵着凳子,头上的犄角跟着脑袋歪去一边,微微有些笑意地眸子看向洛书,道,“上仙,我很喜欢这位姑娘。”
洛书便扬了扬脑袋,又将视线转向一旁含笑不语的艾舒,“了不得,龙女殿下也会夸一个凡人了。不过,现在不是你们说话的好时候,先去南疆吧。”
语罢,洛书便下了凳子,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来递给潞虞,“你将这枚御灵丹吃下去,能克制你的龙气,去了南疆,你便暂且当个有些修为的小道士好了。”
这样若是潞虞不小心施了术法,也有个能说明的借口。
潞虞虽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的吓到凡人,届时父王那边也是一阵忙乱,因而便将丹药吞了下去。
这与之前给艾舒的那枚丹药有些不同,虽同样是克制本体气息的,但先前给艾舒的,只是将她的鬼气给隐去,又假意放出几分人气。而给潞虞的,便主要是将她的龙尾和犄角给隐藏了,另外有将她的灵力修为都藏起部分。
当潞虞吃下去丹药的时候,头上的犄角便慢慢变淡了。
洛书瞧着那犄角全都隐藏了去,才转了身,身上日常的那套白色衫裙渐渐淡去,化作了一套暗色绣花的上下片裙式,原本半披散的长发也化成了绕在脑后的模样,只用一根青色发带捆了垂下来。
“上仙这是南疆巫女的装束。”艾舒轻声说了句。
潞虞了解的点点头,随即指了指自己,“上仙,那我呢?”
洛书先是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见那上头绣花精致漂亮,便满意的颔首,听了潞虞的话,才道,“你且过来。”
没了犄角的潞虞便走近了她跟前,洛书伸手点在她的眉间,轰然一下,有金光自她眉间散开,潞虞觉得身上似乎有些沉重,她睁开眼睛,透过洛书递过来的铜镜,将自己看了个清清楚楚。
铜镜里的姑娘眼眸清亮,身上穿的衫裙与洛书相似,却更多了些活泼的颜色刺绣,胸前挂了渡银的长命锁,上头几个小铃铛格外精巧。
“上仙,我觉得太花哨了些。”潞虞有些不大满意,摸摸自己衣裳上的刺绣,又看了看洛书身上的穿着,“依我觉得,您这个才是好的。”
她一向不喜欢太过鲜艳的东西。洛书却道,“这才适合你呢,小小年纪的,不过几千岁年纪,怎的成天穿些暗沉颜色,越发将你的漂亮劲儿给掩盖了。”
罢了她见潞虞还有几分的不愿,便干脆拉了艾舒过来接话,“艾舒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自然是的。艾舒应了一声,“虽不晓得神仙里头,什么年岁才算得年长,但正如上仙所说的,龙女殿下生的堪比清月,太过深沉的颜色,反倒不好。”
听了这话,潞虞又看了看铜镜里头的自己,良久,才像认命一般道,“那本殿下,就勉为其难一次了。”
洛书一本正经地道,“这才是个乖孩子嘛。”
她停下,瞟了眼小桌上放着的沙漏,算了算时间,便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潞虞和艾舒皆点头应下,在三人踏出正堂的一瞬间,洛书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眸子看向了艾舒。
“艾舒,”她说道,“你要知道,此番一去,便回不来了。”
艾舒却笑了笑,那笑意真诚而纯粹,“上仙,艾舒情愿做的事情,便不会去回头的。”哪怕是一条死路,她也要撞到头破血流去。
到底是个倔强的。洛书在心中叹了一声,先前的预言结果,她已经料到如此了。
罢了,都是天意啊……
“走吧,时候不早了。”洛书说着,抛出了九重锦。
三人一道踏上去,洛书解了上空的禁制,九重锦一路直上,飞升而起。
————人间南疆
一雁下投天尽处,万山浮动雨来初。洛书几人到的时候,正逢南疆秋雨沥沥。
“怎的有这么大的雨?”洛书用术法阻挡了雨势,从里头往外看去,那山峦似在雨中浮动着。
潞虞却抿了唇,眸子死死盯着那雨,像是要穿过层云到达九重之上。隔了许久,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是天界的降雨。”
虽这几年来,龙族未曾接到天后发下的雨令,但天后将降雨时,龙族也会有几分感应的,尤其是潞虞这等水属性的龙女,对此就更有几分感觉。
这么说来,这降雨有古怪?洛书摸了摸下巴,清灵的眸子透过术法化成的结界,穿到外头去,那雨水淅淅沥沥,看起来与平常无二。
这时坐在一边不曾言语的艾舒却突然开了口,“上仙,是白悦的气息!”
她身上一直悬挂着的玉牌闪着微弱的白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东西。
洛书便警觉起来,挥袖让九重锦停下来,看着潞虞与艾舒道,“你们俩人且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因着有这术法做隔断,所以洛书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外头的雨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艾舒又说这里有白悦的气息,那就不可小视。
可是总不能让潞虞与艾舒一起出去,万一中了别人的陷阱,就不妙了。洛书决定还是自己出去为妙,再怎么说,她也有几万年的修为了,普通凡人怎么也奈何不了她。
再说了,不济也可以逃命去啊。
这般想着,洛书便轻念了几句,那术法便将她从里头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