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舒便将白悦有关的,都讲了一遍。待听的差不多了,洛书将追月收起来,掐指算了算,“先回闲客居吧。”
这空间里头已经因为艾舒擅自出现而有了变化,不能再呆下去了。
艾舒自然是知道的,因而跟着洛书起了身,看着她挥袖,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光痕,顺着洛书的手侧开了个口子,里头隐隐能瞧见有东西在涌动着。
洛书迈了步子,从房梁上踏入那划开的口子处,艾舒便也跟着她一起,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儿。
再一睁眼,洛书便坐在了闲客居里头,手里还握着先前泡好的茶,洛书就着端起来喝了一口,茶香弥漫。
“你与我有些缘分,不必担心。只要他还活着,我便能将他给找出来。”洛书见对面坐着的艾舒垂眸不语,有几分犹豫的模样,便先开口说了这话。
倒是让艾舒松了口气。
待里头的茶水喝尽,洛书起了身,立在堂内中央,她举起手,袖子顺着手滑下来,漏出半截藕臂。
两圈白光自脚底显现,内外不一的旋转着,上面的符文让人不明白在说些什么。洛书立在中央,整个身子开始缓缓升起。
她闭着眸子,口中轻轻念了几句咒语,再看上去,她手中多了一卷竹简,身上的衣裙翻飞着,洛书的发丝绕过竹简,将它缓缓展开。
那小小的竹简在洛书面前铺开,乍然变大了一圈,里头的文字散着金光,印在洛书的瞳孔里头,一排又一排。
她将竹简看了三四遍,最终散了阵法,自空中落下,那竹简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被她握在手里。
艾舒马上迎了上来,面上有些紧张,“上仙,如何了?”
洛书蹙了眉头,有几分犹豫不决,但见了艾舒恳切的模样,终是松了口,“我卜卦一番,卦象显示,白悦确实还活着。”
听见这话,艾舒觉得松了口气,却听得洛书又接了一句,“不过……他似乎,有些奇怪。洛书能知未来,所预测之事,当是准确的。我的预言上,他如今,只有二十几年岁。”
这确实是一番怪事,洛书起先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再看了两遍,那字迹也依旧一样的。
算来,姜国国破之时,白悦也应当是有二十二的年岁了。洛书既然预言到他的年纪如此,是不是就是说,这么些年来,白悦一直未曾变过?
换了另一种说法,也就是,白悦,被定格了。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给定格在了二十年岁,永远的被困在那儿。
艾舒脑子里有些转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上仙的意思是,白悦他,未曾长了年岁?”
洛书已经将竹简收起来,只剩下手上的一片竹简,她递过去,那竹片面朝上着,上面的字迹透着金色,“这是预言里出现的地方,先过去看看吧。”
既然都说了要找,就应当去吧。
艾舒接过竹片,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遭,蓦的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南疆……”
南疆,自古以巫术盛行。
洛书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你要找的那人,应当是被人以巫蛊控制,删去了记忆。”
巫蛊师可以制蛊,也可以制傀儡。以真人血脉做傀儡,无心无情。做傀儡有两步,一是剜心,一是制虫。
心脏被剜出来,放进巫蛊师的坛子里,以特殊的药物封上,做成下一个傀儡要用的引子。
艾舒想着,曾经那么一个温柔的白悦,那么喜欢仗剑天涯的白悦,他的梦还没能实现,他的仇还没能雪恨,就被人生生将心脏剜去,植入了蛊虫,将他变成了这等没心没肺的人。
心里头像是猛然被人戳了一下,利剑入心的感觉,让艾舒捂住了胸口处,生生将她疼得不能自已。
有两滴清泪自眼角滑下来,艾舒睁着眼睛,将视线转向洛书,隔了许久才开口说着,“上仙,那找到他以后,能不能,让他再做回一个正常人的?”
她想让曾经的少年恢复如玉公子的模样,去做曾经未能完成的事。这是艾舒心愿的,也是艾家,欠了他的。
洛书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缺无能为力,怂了怂肩膀,“你该知道,洛书只是预言。我无法救他,他的心脏已经被剜,如今即便活着,也是活死人而已。待我解了他身上的蛊毒,冥界的人,定会寻了气味而来。”
冥界寻人,以锁链束缚,那白悦虽不是自愿,却也算是逃脱了六道轮回,按理,是要受罚的。
艾舒闭了闭眼,胸腔里头有些热血翻滚着,灼烧了她的心头。
洛书见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她伸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丹药递给艾舒,“你现在是魑魅的身体,在人间行走,多有不便。况且南疆那边巫蛊盛行,有些巫蛊师最喜以鬼物做引。我不能时时护你安全,你且将这枚丹药吃下去,能让你恢复脉息三天。”
也就是说,他们这番去了,必须在三日内寻到白悦,并且赶回来。否则,天下高手众多,人间也不乏能弑仙的人,洛书又是偷偷潜入人界的,断不可能大开杀戒。
她是怕白悦还没找到,艾舒就先丢了。
艾舒点头,将丹药接过,一口吞了下去,身上的气息乍然有了变化。原本沉睡在胸腔里的摆设的心脏跳动起来,她的灵体慢慢化实,手脚也有了暖意。
她身上红色的衫裙褪去,化作了白色的羽衣,一头凌乱的发丝就此盘起,身上的伤痕也已经消失,艾舒腰侧的玉牌闪着微弱的光。
洛书瞧着她,眼底便有了笑意,她挥袖,艾舒近了她的身前,洛书便又取出一枚白玉戒指,上头刻了龙纹的图案,给她戴上。
“这是融了神兽朝风的麟制成的戒指,能掩盖你身上的气息,你且戴上。”
罢了她停顿一会子,指了指这身装扮,“这是你在城楼前头的装扮吧?真是好看。”
艾舒难得有了几分笑意,紧紧抓着这身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