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男子背对着自己,一身紫色衣裳,墨色的头发,背影是孤傲又多了些清冷,他就这么坐着,也让人平白的想心疼。
“帝君……”洛书喃喃着,追月依旧在她的手中,只是那重量却更重了些。
穿过门扉望去,他的身影就在屋里,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让她觉得隔了天涯。
这是怎么了?帝君,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洛书刚想踏进去再问问,却感觉有人从后头拉住了自己的手,她回过头去,却是早先出来的破军。
“你该下凡去了。”破军如是说道。
哦,是了,她该走了。洛书回过头去看,那扇门已经关了起来,再寻不见帝君的身影。
心里头空落落的,洛书慢慢转过身子,手上的追月早已经被她收在腰间的储物袋里。容不得她多想什么,便有个微冷的女声将所有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上仙,咱们走吧?”潞虞被巳僮带到这里,见洛书,便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么轻轻一晃,将洛书脑海里想的那些事都给晃开了,她觉得这光有些刺眼,竟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隐隐约约地觉着,那是一抹紫色。
“哦,回吧。”愣了一会儿,她才答道。
说罢,看也没看那扇禁闭的屋门一眼,自顾自向前去了,潞虞也跟在她身后,踏出了紫极殿的大门外。
潞虞飞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化为一巨大的银龙,它一声轻啸,周遭的云雾便散开许多,紫极殿的门匾清晰可辨。洛书撑着身子,坐到巨龙之上,门口的僮仆躬身行礼。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里头似乎有衣服在隐隐绰绰地摆动。“再等会儿。”她对着身下的巨龙道。
潞虞发出一声龙吟,也不知是听进去没。
那人影越走越近,一只鞋踏出紫极殿的时候,终于让洛书将他的面容看了个清楚。
“是巳僮啊。”她微微开合的双唇,不自觉往下压了压。
那清秀的小仙便上前几步,就着盘旋的龙身道,“上仙。帝君说,此番前去,只怕日子久些。让您带些紫极殿里的宵茶去,倘若想饮茶了,也算是一番惦念。”
说罢捧出一段沥青色竹筒,恭敬地递上前去。
潞虞瞟了一眼,不自觉道,“你们这天界真麻烦,不就是杯茶水,还特地从这儿带下去。若是要喝,我们东海数不尽的珍茶,还会短了上仙的不成?”
巳僮也不生气,那张清俊的脸上不见不快,依旧是一副恭敬地模样,“龙女有所不知。宵茶植株乃帝君从洪荒之中带回来的古物,得了百花殿众仙长万年灵力滋养,佰玢仙子亲手扶植,才活了这么一株。宵茶清甜,最合帝君口味,因此这六界之中,唯有紫极殿中有它。”
其实他还有些没说到,比如宵茶五百年才可采一次,每次采得五竹筒之多,而且这茶只在凌晨星光微露之时才可摘,其余时候,都是有自身禁制保护的。谁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是来自洪荒的东西,没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说得过去呢?
因着得来不易,连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帝君,也总是让人好好保存着。
算着时间来,这应该是最后一筒宵茶了。
洛书颔首,抬手过去,那竹筒便飞到她的掌中。
沥青竹筒上,刻着几道梵文,译来的意思便是“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摸上去那些刻下的文字硌着手,微微有些粗糙。
“这竹筒?”她只问了半句。
巳僮却早已经明白,只道,“是帝君与几位菩萨论道时得来的梵文经筒,统共五只。”
佛家的东西,说来总叫人清净。
洛书微微一笑,“是个好东西。”罢了抬眸再看了眼门匾上的几个字,“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帝君。”
巳僮没再搭话,只躬身行了送行之礼。
潞虞一声长啸,巨大的身躯飞旋起来,升到更高之处,载着洛书往南天门而去。
穿过层叠的云,羲和撒下的暖光照的人浑身暖意,洛书往后看去,紫极殿的青色琉璃顶映着日光,格外闪耀。
折射出来的光,透着微微紫色,像极了帝君身上的衣裳。追月被她从储物袋里头取出来,洛书素手拂过上头,那剑似乎也在给她回应。
“上仙,您想回去吗?”潞虞的龙吟化作略微低沉的女声,萦绕在人耳畔。
“自然要回去的呀。”洛书想也不想地道。
“可是你好像,放不下什么东西。”潞虞一向是不会掩藏什么的,她说着话,身体在云间的移动却更快了些。
洛书噗嗤一笑,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便拍了拍她的脊背,“放心吧,既然收了你的东西我自然不可能不管你的事情。不过深海之心的解法,还得再找找,毕竟是四海之宝,我总要顾虑许多的。”
潞虞没再说话,只微微发出一声龙吟算作应答。
穿过南天门之时,那满天的霞光映照在一人一龙身上,洛书满足地闭了闭眼睛。
出了九重,仙气不再,周边的空气却好像多了许多生气,没那么压抑。洛书立在潞虞的背部,手上的追月闪着细碎微光。
“上仙,潞虞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整个天界里,只有你在找河图上仙呢?我问过巳僮知不知晓河图上仙的事,他却闭口不言。”潞虞说到后头,语气免不了有些抱怨。
这个啊……洛书垂眸,看着那追月上的点点光亮,“潞虞,那你为何要解开这深海之心?哪怕用你父王的名义,给我沧浪的人情。”
潞虞年岁不大,修为也不是顶好的,如何能只身前往沧浪,又与那儿的门主有交情呢?洛书不是个傻子,况且早些年就听过,沧浪门主是一女子,曾化为凡人,与人相爱。
老龙王当年入凡历劫的妻子,便是被他人当做妖孽放火烧了的,却说最后来了一只巨大的鹏鸟,托起女子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