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青鸾星、赤云星……各方星相皆闪现微弱红光。四面青光图上,隐隐有着些雾气,缭绕彷徨,一会子遮住一方。
青鸾死死盯着星相卦图,放在桌案上的手越握越紧。“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就瞒着我们,这卦图制作,分明早有百年,你早早预料到近事,却一人瞒下来,帝辛,你究竟要如何?”
青色的卦图散发的微光仿佛在回应青鸾的话,紫微帝君却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洛书缓缓抬起头,伸手握住青鸾颤抖的手,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直至发青,额间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沾湿了她的衣襟。
“帝君,你倒是说句话啊。”洛书安抚性地拍了拍青鸾帝君的手,视线看向底下的紫微帝君。
“不必与我说那无关的,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有预感了?是不是刻意瞒下来?”青鸾地质问声,一声更比一声激烈,双眼赤红的她,显得凶狠却无助。
她一挥袖,甩开了洛书的手。
洛书只得收回手去,樱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依旧不离开紫微帝君。她晓得,这不再只是他们四人之间的事了,事关六界苍生,不怪青鸾着急。
许是被盯得久了,又许是觉得,应该解释,紫微帝君终究是开口了,“青鸾。”
他唤这两个字,声音悠长而微沉。
兀的,时空回转,像是回到了几万年之前,在他们都不是帝君的时候,他只是元君的大弟子,而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仙。
青鸾比帝辛、琴砚都要小几百岁,因此最受宠爱。
他们带着她去天河深处玩耍,那时候那儿还不叫罪河,那里只是个飞舞着灵蝶的仙境。
帝辛清冷,与他们二人一块儿,也总是很少说话。多是他们说着,帝辛听着。偶尔说到几位上神,帝辛也会开口,只道,不言前辈之过,琴砚与青鸾相视一笑,便揭过去不再提起。
那时候天界还没有什么天帝,只有元君、黄帝、炎帝执掌天地方圆。那时候是上神的时代,他们顺天道而生,承上天之力,抬手可呼风,垂眸可唤雨……每位都是独特的,各自有各自所司的领域。
青鸾几人,是上神们无聊寂寂之下,取眉心一点精魄,融合天地风雨而铸。因此总有人护着,他们过得清闲。
那时候总嘲笑帝辛是个美人呆子,除了练修为,便是阅丹书。琴砚与青鸾虽也修炼,但到底是不如帝辛用功,因此多年累计下来,修为之间,也有了差距。
如同凡间孩童一般的日子,终究有尽的一日。当上神们一个接一个逝去,当血肉身躯最终飘散六界,余下几片神格碎片,证明他们曾存在过。
青鸾都已经记不清第一位逝去的上神是谁了,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之意,她永远也忘不掉。
她的手捂着胸口,脸上痛苦之意更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上古已经过去了!属于上神们的上古时代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要逼着她去记起那些不好的记忆?记忆里有人抱着刚化形的青鸾,一遍遍唤她的名字,声音也是这般,悠长而微沉。
那略带哭腔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得绝望。
缘机仙子猛然抬头看去,却见上边的青鸾帝君死死捂着胸口,原本恬淡的面容此刻尽是扭曲之意。“帝君!”她惊讶地站起身来,连忙想上去。
洛书见此,飞身而下,挡住了她的去路。“现在不是你我插嘴的时候。”她凑在缘机耳畔轻声道。
帝君之间的事,唯有他们能够解决,其余人等,不过是添了麻烦。
缘机心里头着急,却也晓得洛书说的是实话,咬着下唇,站了一会儿,便松了丹田间运起的气,“是,小仙晓得了。”
洛书轻呼口气,揽了缘机,二人走至最靠外的位置上坐下,缘机的目光依旧定格在青鸾帝君身上,洛书便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确实不是自己能够阻拦的,缘机默默转过头来,任由洛书将一杯清茶塞进自己手中。
“高手对决,气场不言而喻。莫担心,两位帝君自有分寸。”虽嘴上这般说着,可洛书的眸子却离不开那二人。
世人皆道,高处不胜寒。紫微帝君身居高位多年,那寒意,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
再说青鸾帝君,这么些年来的经历,早已经将她身上的青涩之意洗去,剩下一尊规矩严谨的躯体,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情,虽位高,但可怜。
二人对上,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
“你说话啊!”青鸾近乎嘶吼,将她端庄的身姿抛之脑后,她此刻只想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青鸾。”紫微帝君启唇,又说了一遍这两个字,就在青鸾帝君快要拍案而起的时候,他又道,“我所做之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天地。”
“你这是执迷不悟!天地早就换人主宰,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帝辛,听到没有!我不允许!”青鸾帝君从座位上起身,气势汹汹地下去,一把抓住紫微帝君的衣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观战的洛书与缘机都吓得起身,若不是洛书尚且存有一丝理智,按住了身旁的缘机,只怕她就要上去将那纠缠的二人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