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仙气缥缈,身着素色衣裳的各宫仙人来回打着招呼,一片笑语嫣嫣。仙子仙侍捧了瓜果点心放置桌上,有条不紊地慢慢退下。
洛书随着紫微帝君一块儿入了座,因着帝君的身份,二人坐的靠前,与天帝天后的位置,也只差一段白玉阶梯的位置。
入座之后,便有仙家寻来,想与紫微帝君攀谈一番,可紫微帝君那副闷声的模样,谁都不曾搭理,大家皆是无法交流,只得端着酒盅又回去。
洛书无趣得紧,抓了那桌案上放着的点心咬了口,却觉得有些干涩,又悄悄吐在了随身带着的帕子里。“帝君,这点心谁做的?”
趁着身旁没什么人,洛书凑在紫微轻声问。
紫微帝君呷了口茶水,“天后特意请碧水仙子做的。”
碧水仙子乃水德星君嫡女,司掌天河。这性子也如姓名一般,如水温婉,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长相虽说不是这天界最美的,却也别有些柔意。
洛书只远远见过几次,对这位仙子谈不上熟悉,可她这做的点心,着实让人有些无从下口。“啧,看来水德星君,也想和天后结个亲家嘛。”
否则也不会让亲女儿来做这种事情了。虽做的不太好吃,但怎么说也是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仙子,这点心估计都是第一次做的,能有这份模样,还算不错了。至少,这样子确实不错。
砸吧砸吧嘴,洛书将面前地点心推的远了些,这二殿下选天妃,怎么他们这些无辜人也要跟着遭殃?
正百无聊赖着,突然一根红绳从头上耷拉下来,洛书伸手拽住,“姻月,你这天蚕丝是多的用不完了?”
“诶!别别别,你别给我扔了,我这还有用呢!”红衣娇俏的月下仙人从后头跳出来,忙抢过自己的红线,放在怀里不再松开。
洛书抱着手,好整以暇看着她,“你这牵红线怎么牵到我头上来了?”
姻月乃月下仙人,师承月老,本体乃姻缘祠里一截连理枝化成。平日里就是个爱捉弄人的,虽不像月老那般时常牵错红线,却也总是故意的给别人牵线,总闹得鸡飞狗跳。
听得洛书问话,姻月嘿嘿一笑,趴在桌案上,与洛书来了个面对面,“本仙看你万年孤独的命数,实在可怜,便想着,替你拉根红线,解了你这孤独命数!”
说得轻巧,自古顺天道而生的上神与神器,本就不存在姻缘这一说法,他们顺天道而生,最终也因天道而灭。姻月这话,一听就是糊弄人。
洛书也不爱戳穿她,悄悄指了指身侧正听着其他仙家奉承的紫微帝君,“你不如给帝君来一根?”
姻月悄悄瞥了眼,赶紧收回了目光,“不不不,紫微帝君,这命太硬了,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哦?”轻声疑问之下,那天人之姿的男子转过身来,与这悄悄交流的二人来了个面对面。
他不曾多说什么,但一股威压自然而然扑面而来。
洛书和姻月打了个寒颤,吞了吞口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洛书硬着头皮开口,“啊,帝君什么?”
紫微帝君盯着她二人,又问道,“我命硬,姻缘线牵扯不上吗?”明明是很正常的寻问语气,却总让人觉得,要是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准,会就此被打个魂飞魄散。
这下洛书也救不了场了,给姻月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抓起桌上果盘里的果子往口里塞。
姻月头皮发麻,在紫微帝君的目光下,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自古上神便没有姻缘这一说法,帝君身为经历上古之仙,更应该清楚才是。”
她说的中规中矩,倒让人挑不出错来。
紫微帝君似乎也颇为认同,颔首之间道,“倒也是。”
呼!姻月呼了口长气,粉嫩的脸颊上崩着的笑意看起来格外的不搭,她咧着嘴,说着恭维的话“小仙看来,帝君非凡无比,英姿飒爽,迷倒万千仙子,六界生灵皆为帝君所倾倒,这姻缘,不要也罢!”
所谓姻缘,即为六界生灵因某种缘分,互生情愫,结为一体,改称姻缘。这在上古时期,因缘只不过是不够强大的古神,通过结合,来达到更高的地位,演变至今,方才有了男女姻缘一说。
所以不止是姻月看来,天界所有人都觉得,像紫微帝君这等神人,是不屑于什么姻缘之说的。
洛书跟着连连点头,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暗道天后这里的葡萄,倒真别有一番滋味。
紫微帝君纤长的手指搭在案上,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停了一会儿,道,“始终居于上位,到底过于清冷。不解世界千苦,又如何能执掌六界风云?以前的做法,终归是将神的位置,摆的太高了。”
他一席话说的不大不小,偏这周围又有许多仙家团团围着,个个都是耳力过人的,这番话听过去,顿时各有心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则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几个人互相说着话,似乎没人听见方才紫微帝君的言论。
唯有洛书与姻月呆愣着。
姻月实在是没能反应过来,这紫薇帝君究竟要干什么。而洛书,是反应得太快了。以她对帝君的了解,那番话分明是在说,以前的规矩错了,改个新的比较好!再直白些说,就是上古之神也需要姻缘!更直白些说,就是,“我觉得我可以有姻缘,你赶快的给我牵一下!!”
开什么玩笑!洛书死死撑着身子,让自己没法倒下去,瞧着紫微帝君一脸从容不迫,便忍不住道,“帝君,是不是毓迟那小子,给您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看,她就说那小子不能和帝君一块儿,瞧瞧都给个清冷如霜,高贵如月的堂堂上古帝君教成了什么模样?
不成体统!看她不说他!
正闷闷着,却听紫微帝君道,“毓迟未曾与我讲过这些。只是活的久了,越来越能看透些许。”顿了顿,他接着道,“到底,是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