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说,并非是应承了福晋,相反,福晋压根不用她开口劝,只是让她少言罢了。
可她就是要说话,只要她为那拉星德说话,四爷自然不会以为是她自个儿的意思,肯定会联想到福晋身上。
她很听福晋的话啊,福晋不是让她劝劝四爷吗?她很认真地劝了。
只是她没按照福晋真正的意思做罢了。
她不会明目张胆地说福晋的坏话,说福晋找她的目的,这对她没好处,反正四爷自个儿猜出来的,怪不得她。
只不过是小小地反击一下,让福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而已。
四爷静静看得她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福晋的确关心大格格,不过有些事终究无法做到无私心。”
这是何意?莫非是说福晋有私心?
尼楚贺略略一想,就想通了一点。
这么多年,至少在她知道的这些日子,福晋对四爷一直恭顺有加,对府里的事尽心尽力,对四爷宠爱别的女人毫无怨言,对四爷的每一个孩子关心备至,仿佛一个不会怨不会恨的木头人。
可见福晋对四爷的顺从已经到了骨子里。
然而向来如此恭顺的福晋却在大格格的婚事上与四爷产生了分歧,甚至为了促成大格格与娘家侄儿的婚事,在明确感觉到四爷对那拉星德不大满意的情况下不惜让她去劝四爷。
从这点可以看出,福晋对乌拉那拉氏一族是何等在意,不惜为此惹得四爷不快。
过去她总以为福晋对什么都不在意,无欲无求,如今才发现原来并非福晋不在意,而是福晋在意的并非她以为的那些。
其实也可以理解,似福晋这般世家大族出身的格格,必定是打小受到一定的教育,目的就是将来嫁进某位皇子府,为家族带来荣光,自嫁进皇子府,心心念念的便是娘家的荣辱。
大格格身为四爷唯一的女儿,颇为得宠,在福晋如今无嫡子的情况下,乌拉那拉氏想要争取这门亲事无可厚非。
如此心情下,福晋难免有心偏向娘家侄儿,从而失去些应有的理智。
四爷所言的私心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了。
福晋如此做,大概忘了以四爷的性情最是容不得这等私心,尤其是在对待最疼爱的女儿一事上。
为家族打算没错,可打算到四爷的子嗣上面,四爷不生气才怪了。
四爷牵过尼楚贺的手,将她拽到怀里,紧紧搂着她,语气低沉,“不必在意福晋的话,爷要你的真心话,而不是转达别人的意思,为别人说话,可懂?”
尼楚贺乖乖点头,眼睛弯起,“妾身明白了。”
“爷知道此事叫你为难了,剩下的不必担心,爷自有打算。”四爷很理解她面对福晋的不得已,并未恼她。
相反,这么多年她对福晋的恭顺,他一直看在眼里,很满意她如此态度。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宠爱叫她失了分寸,对福晋不敬,从而让自己为难。
福晋毕竟是他的嫡妻,从无过错,即便有些私心,他也能理解。
不过这次的事,福晋的确过了。
他的大格格并非只有乌拉那拉氏一族可嫁,何况记忆中怀恪自嫁给那拉星德,婚后并不美满。
无论那拉星德相貌品性再好,终究不再配得上他的怀恪。
他已经将五阿哥交给福晋抚养,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尤不满足,若不是暂时挑不出那拉星德的错处,他又岂会由他们如此放肆?
经过此事,尼楚贺成功地让四爷恼上了福晋,当然,这个只是暂时的,她也没打算将福晋如何,让福晋吃个暗亏,不再将她当做软柿子拿捏就好了。
在她心里,她与福晋本就是两不相干的,福晋做好她的福晋,管好她该管的,自己安心做自己的宠妾就好了。
无论自己和别的女人如何争,都不会影响和牵扯到福晋,何必打破如此和谐的局面呢?
倒是四爷怜她对福晋恭敬,从不给自己惹麻烦,此次迫于福晋的压力,才不得不违背本意为乌拉那拉氏说话,心生恼怒,从而冷落了福晋一些时日,一连多日都在尼楚贺这儿歇息。
不过四爷仍不忘让她在那几个人里面挑个顺眼的。
这是四爷的原话。
给大格格选夫婿,却叫她挑个顺眼的,这是什么道理?
尼楚贺额头默默淌下几道黑线,这次却没再拒绝。
最后她还是觉得富察傅兴更好。
富察傅兴是原保和殿大学士马齐的嫡幼子,年纪轻轻,很有才学,为人又谦逊有礼,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
据四爷让人查探,富察傅兴身边并无侍妾和通房丫头,富察家这方面对子弟的管制甚为严格。
更重要的是,尼楚贺想到了未来的孝贤皇后,这位便是出自富察氏一族,由富察皇后便知富察氏一族家风良好,富察傅兴必不会差了。
四爷对尼楚贺的眼光甚是满意。
他也认为此人不错。
虽说马齐当年在一废太子中奏请立老八为太子,惹怒了皇阿玛,一度被罢官,但四爷了解此人,并非老八一党,只忠于皇帝,只是过于耿直迂腐。
富察傅兴性子上比起乃父要好上太多,为人也正直洒脱。
“妾身也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未曾亲眼见过,四爷可别认真,还是应当认真考虑。”
尼楚贺先说好了,事后她可不负责的,都是四爷自个儿的决定。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四爷眸光转深,漫不经心开始解她衣裳,“放心,爷必不叫他人知晓与你有关,此事爷会与福晋商量。”
四爷从不知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着魔。
每每面对尼楚贺,他的自制力总会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尼楚贺仍是难以怀孕。
四爷开始后悔,当初他不应该叫她喝避子汤,从而耽搁了这么久。
若没有那避子汤,或许她如今已经为自己生下了一位阿哥或者格格。
若当初早些发现那个孩子,认真对待,或许便不会有意外。
太医说她身体无碍,当初的药并未对她造成任何损害,何况调养了这么久,也该有动静了,却仍是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