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情大好,“你们兄弟叔侄,同心同德,咱大明江山才能越来越兴旺,朕心甚慰……来,喝酒!”
朱棣频频举杯,开怀畅饮,就连徐景昌都笑逐颜开,看着蹇义和夏原吉等人,“别苦着脸了,喝一杯吧!”
这帮人对天发誓,如果不是朱棣在,他们绝对会打死徐景昌的。
趁着敬酒的时候,蹇义凑到了徐景昌的耳边,低声道:“定国公,你赢了,但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才是。”
徐景昌苦着脸道:“对不起了,蹇天官,我已经打算好了,下次伱提前跟我说吧!”
蹇义咬着后槽牙,咯咯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他发现免了徐景昌的通政使,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坦白讲,徐景昌当通政使,虽然可恶,但还能维护文官的利益,在对付内阁等事情上,他和六部站在一起。
现在好了,没有了官位束缚,这小子彻底放飞自我了。
一上来就弄了个大招,想拿捏他都没有抓手,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而更让人欲哭无泪的还在后面……中秋夜宴结束,转过天,朱棣御笔题字:天下第一私塾,就给送去了学堂。
从此之后,徐景昌弄得破玩意居然有了名字。
还是皇家认可的。
你不服气?
那你让陛下也给你写一个!
反正哪怕是言官,你也不能规定天子不许给私塾题字吧?
没有这个道理。
更何况还是人家皇孙念书的地方。
然后大家伙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拿到了御笔之后,立刻就做成了金字牌匾,挂在了学堂门口。
然后你就看到里面数千名学生,穿着整齐的衣服,迈着铿锵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
排成长长的队伍,前来瞻仰御笔。
徐景昌弄得学堂,最初不过是收拢流民,给他们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够适当学点手艺,不至于挨饿。
在众人的想象力,这地方就跟破庙没什么区别,里面的人都是乞丐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但是这一次他们可开了大眼。
这些年轻人衣着干净整洁,身材挺拔矫健,步伐整齐划一。
要是把身上的布衣换成铠甲,都能抵得上朝廷兵马。
徐景昌竟然在京城眼皮子底下,藏了一支兵马?
兵部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刘儁!
你眼睛瞎不成?
刘尚书也是一肚子委屈,你们别埋怨我啊,户部还给出钱呢,他们干了什么,夏尚书不知道?
朝臣们互相埋怨,气得骂娘。
而另一边,所有学子瞻仰御笔之后,又齐刷刷向朱棣的御笔下跪。
“叩谢陛下,感念天恩,效忠吾皇,死而后已!”
学子们一遍一遍大吼,声势浩大,吸引了无数看热闹的老百姓。
不少人都竖起大拇指,知恩图报,好样的!
没有陛下救济,这帮流民早就死了。
效忠吾皇,也是应该的。
更有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这帮泥腿子竟然成了天子门生,早知道如此,我们也进来求学啊,哪怕花点钱也值得啊!
有些聪明人干脆过来打听,想要入学,需要什么条件。
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
只能算是应天城的小热闹,议论两句就结束了。
但是很可惜,火已经点燃了,徐景昌怎么会让随便熄灭了。
“我说汉王,这些人可都是你的人才……以后你的生意能做多大,全都看这一次了。”
朱高煦笑道:“放心吧,我心里头有数!不把应天的天炸开,我决不罢休!”
徐景昌下意识一怔,咱们要动静,可也别太大啊!
但是朱高煦怎么可能听徐景昌的,他在朱棣面前说花五万贯,实际上花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朱高煦请来了舞龙舞狮不说,又弄了十八般乐器,全都拿了出来。
最下血本的,就是数量惊人的烟花爆竹。
朱高煦不是在做旧之余,发现了厕所的土能够提炼芒硝吗!
他还真就把这个生意发扬光大了,眼下朱高煦有着应天城最大的火药厂,生产最多的烟花爆竹,因为物美价廉,已经开始盈利。
但是还不够!
朱高煦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惊天动地一把!
他搬出了库存的爆竹,在沿路准备妥当,伴随着朱瞻基过来,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让应天的百姓看到咱的实力!
二叔都这么卖力气了,三叔那边也不能怠慢……朱高燧算得很明白,他想报纸卖得好,就要有爆点,能持续吸引人。
而且还有个问题,朱高燧已经琢磨出来了。
报纸这种东西吧,追求发行量,卖得越多,赚得越多。
因此你要是办个应天诗报,儒林杂谈什么的……那对不起了,只能局限在士林,虽然应天城读书人多,但总有极限。
而你想要扩大影响力,就要开拓民间市场,争取市民支持。
注意,这里说的是市民,不是农民。
毕竟靠着耕田种地为生的老百姓,很难有闲钱看报纸。
那市民最关心什么呢?
他们不是徐景昌那种世袭贵胄,也不是富商巨贾,官宦人家。
他们有点钱,也有点挣钱的本事,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好,但他们时刻担惊受怕,生怕会出现变动,或者子孙不肖,败了家业。
那样的话,多半就要从应天滚出去了。
所以他们愿意在教育上花钱,愿意在下一代人身上投入。
学个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
顺便还混个皇孙同学,里子面子都有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考举人、进士,难度太大了,机会也渺茫,不如来这个天下第一私塾看看……
朱高燧拿捏了老百姓的心态,开始连篇累牍,对学堂进行报道,还刊发号外,免费赠送。
更好玩的是学堂那边对应天百姓,进行了开放。
感兴趣的可以带着孩子过来,去学堂听听课,去食堂交一点钱,吃一顿午餐,下午还有读报,有活动。
徐景昌鼓捣的学堂,寓教于乐,内容实用。
对那些传统私塾,简直是降维打击。
有家长带着孩子,看了一次,就决定留下来了。
早知道这么救济流民,让我们也当流民算了。
京城中,风起云涌……大家议论纷纷。
一切都在皇孙殿下夸官这一天,达到了巅峰。
“我的宝贝儿子,你可给爹露了脸!”朱大胖子抱着朱瞻基,别提多高兴了。
可朱瞻基一点不高兴,“爹,我二叔出了钱,三叔送了邸报,你这个亲爹,有什么表示?”
朱高炽翻了翻眼皮,“臭小子,我都生了你,你怎么还不知足啊?敢跟你爹要好处,小心我打你屁股!”
朱瞻基气得攥拳头,犬父无耻,你等着吧!
我长大了,让你好看!
没有办法,朱瞻基穿上了冠服,金冠玉带,坐在白马上面,大模大样的,竟然真有些龙子龙孙的气势。
朱高炽看着满心喜欢,反正他小时候是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
“行了,你也别委屈了,爹牵着你出去。”
朱高炽拉着马缰绳,把宝贝儿子牵到了外面。
等他们出来,立刻就被众多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起来。
徐景昌满脸含笑,“太子殿下,我可给你说清楚,这不是给皇孙的仪仗,只是这一次事情特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由锦衣卫接替应天府,负责安全,你知道吧?”
朱高炽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你们这就是自欺欺人。
咱别的不说,这么多高级锦衣卫。护卫着皇孙出去,声势浩大,气势汹汹。
你跟谁说不算仪仗,谁能相信?
假戏真唱,唱得比真的还真了。
不过这个彩儿是给自己儿子的,朱高炽也说不出任何东西。
“定国公,小心点,别惊了马匹。”
徐景昌连连点头,他更不敢大意。
因此早有人拿出棉花,把朱瞻基的马匹耳朵塞上,眼睛上还蒙了一层,只是让人牵着。
在朱瞻基身后,还有九位学生,都算是第一批的优等生,他们没有皇孙冠服穿,但也都各个披红挂彩,头上插着雉鸡翎,跟新郎官似的。
其实这话不准确,因为新郎官的穿着是仿效状元郎的赝品。但状元三年一个,新郎官却是天天都有。
因此产生了误会也不奇怪。
至于礼部那边,如果有人追究,说是随便穿了状元的衣服,徐景昌就可以回敬他们,我们的学生只是穿了新郎官的衣服,没有规定不许穿新郎官的衣服上大街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徐景昌是把每一处都弄得跟御街夸官似的,偏偏又留了余地,不给人攻击的借口。
这操作,绝对满分。
“行了,可以出发了!”
徐景昌的话音刚落,就有十颗爆竹飞上了天空,凌空炸响,霹雳雷鸣!
以响声作为信号,顿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旗幡招展。
别说是赝品了,就算是真的御街夸官,也没有这么热闹。
那些跟着朱瞻基沾光的年轻人,一个个涨红了脸膛,心扑通扑通地跳!这么大的场面,一辈子都不敢想。
这是积了多大的德行啊!
他们如此,那些看着夸官的老百姓,更是心潮澎湃,眼馋到了不行……说话之间,就不断有人往学堂跑。
我们也要当皇孙的同学!
“给他们二两颜色,就能开个染坊。”朱棣在酒楼俯视,突然他发现今天的爆竹格外震耳。
“少师,这是老二弄的?”
姚广孝点头,“属实,汉王殿下属实有过人之处,儿孙皆英才,这是陛下的大喜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