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级宗门排位赛的第七天,是初级组第一轮淘汰赛的最后一天,也是各大宗门派出本宗门练气八级以内实力最强的弟子的一天,一般来说,到了这一天,比斗台上已经几乎见不到低于练气八级的选手了。
可想而知,实力仅到练气五级的君晓陌将会面临着多么强大的对手。
“宗门里的那帮老头子们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比赛的第一天派师姐你上去最合适,而他们现在却把师姐你安排到了第七天,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魏高朗忿忿不平地挥舞着拳头,圆圆的娃娃脸被涨得气鼓鼓的,一副想要找宗门里的那些长老拼命的样子。
这个十五岁的小少年在为君晓陌打抱不平。
“好了,我都没有生气,你那么生气干什么。”君晓陌微笑地弹了弹他的脑门,不轻也不重。
“我在替师姐你生气啊!我可做不到师姐你那么淡定。”魏高朗捂着额头,郁闷地说道。
“不淡定又能怎样?那群老家伙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小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又怎么会不费尽心思地算计我们一把?”君晓陌淡笑着说道,眼里只有平静,没有不安,“而且,路是我自己选的,如果我真的怕他们算计,我大可以不必参赛。而既然我选择了参赛,我就不会因对手的强弱而抱怨太多。”
“可是,在今天这一场比赛里,其他宗门都是练气八级的选手嘢。”魏高朗特地强调了“八级”两个字。
言下之意,君晓陌所遇到的对手也太强了吧,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啊。
“谁说我参加比赛只是为了赢的?”君晓陌好笑地反问道,托着下巴,闲闲地看着这个猴子似的小师弟。
“不是为了赢吗?那师姐你是为了什么?”魏高朗不解地摸了摸头。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好了,别纠结了,哪怕输了又怎样?又不会少几根头发,难不成师姐我打不过对方的话,还不会跑吗?更何况,比赛越到后面,留下来的人实力也越强大,我迟早也是要和这些人对上的,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君晓陌拍了拍魏高朗的头,“乖,收拾一下心情,好好观看比赛。”
魏高朗觉得这位小师姐的思想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不过,既然晓陌师姐说没问题,就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毕竟师姐的储物戒里还有不少的符箓呢。
这样想着,魏高朗把那颗提起来的心又稍稍地安放回去了。
在君临轩的带领下,君晓陌和魏高朗跟随着凛天峰一行人来到了仙鹤峰峰顶的比斗场内。相比于第一天来说,君晓陌身上受到的注目已经少了很多。毕竟这是中级门派排位赛,而不是“选美大赛”,大家对比赛的关注度自然更高一些。
更何况,在第一天回去以后,君晓陌的身份就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关注过君晓陌的人都知道她是旭阳宗凛天峰峰主的那个“废物”女儿了,对她的兴趣也就减退了不少。
在修真界,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蛋而没有相应的实力匹配的话,一样受不到别人的尊重。
在大部分人看来,君晓陌也就是一个“花瓶”而已,摆着好看的那种。
于是,当第二场比赛正式结束,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评委高声喊着,“请第三场比赛选手,旭阳宗凛天峰君晓陌上台准备”时,本来还闹哄哄的观众席上顿时鸦雀无声。
君晓陌?!居然是君晓陌?!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这样的念头,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地看向了旭阳宗观众席那边的方向。
就在这时,君晓陌站起来了,她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轻挥着衣袖,从容淡定地漫步往场地中央的比斗台上走去。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抹火红色的身影上,里面有着不解,有着困惑,有着难以置信,就这样注视着君晓陌一步步地踏着台阶,踩到了比斗台坚实的地面上。
“下一位选手,恒岳宗褐云峰梁玉龙请上台准备。”评委高声念唱道,这一声像是把观众席上的静音符给吹走了一样。大家总算回过神来,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气氛比刚刚还要热烈——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旭阳宗的那位君晓陌呀。”
“她是找死吧,一个练气五级的选手不好好地呆在宗门里提升自己的修为,跑来排位赛上凑什么热闹呀。”
“她的对手还是恒岳宗的弟子呢,恒岳宗与旭阳宗从来都是互看不顺眼的吧,这次她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可怜了,这么一位美人,只希望她对面那个家伙可以悠着点打,别伤了美人的脸蛋哪。”
“嘁,你就这一点追求了吧?我就说你怎么老盯着别人看,原来是看上别人了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话说,她不是凛天峰峰主的女儿吗,为什么她的父亲不阻止她如此任性胡来哪。”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她硬要上台的吧,你也知道的,这种父母地位高的独生女都是有一些小姐脾气的。”
“……”
类似的窃窃私语声在整个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响了起来,大部分人对君晓陌此举都只有一个评价——
以卵击石、不知死活!
听着其他人对君晓陌的评价,岱悦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她凑到了容瑞翰的身边,低声说道:“容哥哥,你瞧,你喜欢上的女孩子就是这么一个不自量力的货色。”
“是不是不自量力,等到比赛完毕才能判断。”容瑞翰平静地回道,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岱悦。
岱悦怒极反笑:“难不成容哥哥你还以为君晓陌一个练气五级的修士,能赢得了练气八级的梁玉龙师兄?这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容瑞翰自动隔绝了岱悦的声音,完全不理会对方的疯言疯语。
岱悦心里的愤怒更甚,但她也明白,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容瑞翰迟早会彻底地不理会自己。
所以,她思忖了片刻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沸腾的情绪,挤出一抹笑容,对容瑞翰说道:“其实,我也明白,容哥哥你和君晓陌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喜欢我说她的坏话。刚刚也是我一时气极了,所以才胡言乱语起来的,我向容哥哥你道歉。”
容瑞翰依旧没有理会她。
岱悦咬咬下唇,眼神闪烁地说道:“容哥哥,你理会一下我好不好?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而且,我为了你,都吩咐梁玉龙师兄让一让君晓陌了呢。”
岱悦想着,既然容瑞翰不喜欢她老是针对君晓陌的样子,那她就装一下大度好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更何况,她的确是让梁玉龙“让一下”君晓陌了,至于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她不会让容瑞翰发现的。
容瑞翰总算淡淡地瞥了岱悦一眼,说出来的话语却让岱悦脸上的笑容一僵。
“在比斗台上,小陌她不需要别人的谦让。”容瑞翰平静地说道,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岱悦被他的话语弄得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容哥哥你对君晓陌就那么有信心?!”
容瑞翰平静地回道:“不是我对她有信心,而是她根本不在乎输赢。”
对于君晓陌来说,比赛只是一个锻炼的极佳机会,可以遇到不少实力强大的对手,有助于提高她的战斗力。
容瑞翰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从来都不惊讶于君晓陌会参赛。
“什……什么?!开玩笑,比赛不为了赢的话,还干嘛要参与比赛?”岱悦情绪激动地冷嘲道,“我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跟容哥哥你说她不在乎输赢对不对?真是个虚伪的女人!”
“够了!”容瑞翰沉声说道,“岱悦,我说过,你最好不要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
容瑞翰和岱悦在这边的争吵引来了岱悦的父亲,岱岩峰的注意。岱岩峰走了过来,冷冷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瑞翰挑选的位置比较偏,本来他是想自己一个人观看比赛的,没想到岱悦偏偏要凑过来。因此,岱悦和容瑞翰刚刚的争论并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岱悦气红了眼睛,委屈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岱岩峰以为容瑞翰欺负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脸色一沉,说道:“容小兄弟,我是看在你救过我女儿的份上,才奉你为上宾,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我岱岩峰的女儿可不是任你欺负的!”
容瑞翰站了起来,冷冷地和岱岩峰对峙着。
尽管岱岩峰身上的气势也很强悍,但对于早已习惯了池老爷子威压的容瑞翰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半晌后,容瑞翰挑了挑冷硬的唇角,说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容哥哥,你要去哪里?!”岱悦急了,一把抓住了容瑞翰的手臂,说道,“容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我以后都不与君晓陌作对了,行吗?”
我只会杀了她!岱悦在心里愤恨地加了一句。
“这不是作不作对的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容瑞翰把手臂从岱悦的手里抽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岱悦本来想要追上容瑞翰,却被岱岩峰的一声怒喝给制止了。
“够了!悦儿,回来!”岱峰怒斥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现在大家都在看比赛,你想要所有人都看我们恒岳宗的笑话吗?我岱峰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而哭哭啼啼,嗯?”
“可是,爹!容哥哥他……”
“容哥哥、容哥哥,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容哥哥,我实话告诉你,我岱岩峰还看不上他做我的女婿!”岱岩峰横眉倒竖地说道,“你看看他有什么好,啊?来历不明且不说,还被君临轩那个废物女儿给迷得七荤八素的,喜欢上这么一个废物的男人能有多出息,你难道要自降身价和那个废物争男人吗?!”
岱悦咬着下唇,泪光闪闪,不说话了。
“行了,坐下来吧,你梁师兄已经上场了,他会代替你好好收拾凛天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岱岩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至于那个容瑞翰,等爹查出了他的来历,爹会帮你好好地教训他,让他知道惹了我们恒岳宗的下场,哼!”
岱悦的眼神闪了闪,本想说只要意思意思教训一下就行了,不要对容瑞翰伤得过重的,转念一想,觉得对方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又何必对他过于客气?
最好还是能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然后乖乖地回到自己身边,岱悦想道。
她心里幻想着容瑞翰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却不曾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她父亲的威胁的。
她更加忘记了,如果不是容瑞翰的话,她早就没命坐在这里了。
只能说,有一些人天生就能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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