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严青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那些人,里面没人有内力波动,神色也无异常,那么,刚才是谁?
严青抬头看向四周的院墙,这时,一个飞镖突然射了过来,严青闪身避开。
只见飞镖射在木柱子上,上面挂着一个纸条。
上面留了第一楼的地址和一个厢房号,以及一句话——“到此一叙,助君登青云”。
严青看着纸条,垂眸,眼底一片深邃。
直到屋内又传来咳嗽声,他才从地上将药包捡起来,走进去。
屋子阴暗潮湿,墙壁上还结着霉斑,混合着药味,味道十分古怪,严青却跟没有闻见似的。
走进去将窗户敞开了一条缝。
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挣扎着坐起来,“青儿,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严青没有说话。
“都是娘不好,不能给你一个好出身,当年……”
当年,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惜家里穷,就把她转手卖给了养女娃的人家。
这个说是养女娃,但其实就是养瘦马。
教予伺候男人的本事,然后长大了供商人挑选,再被人当做货物一样送人。
她天赋不算出众,模样也不是顶尖,在那院子里,就是中等偏下,她也不愿表现得有多出色,就这么一直混过去。
她曾经还奢想着,或许哪一日能逃掉,或者碰上好人家,但很可惜,她见过了那些试图逃跑的人是什么下场,也没有勇气去尝试。
她这样表现不出色的人,后来被一个商人采买走,送进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宅子。
她那时才知道,他们买她是为了给主家小姐当丫鬟,将来好固宠,当时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别的瘦马。
后来,她们也见到了自己的主家小姐。
只是,听说是出了什么意外,主家小姐要嫁的人变了,她们这些人,也派不上用场,有两个容貌出挑的被被人挑走了,而她,还是跟着主家小姐。
因为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这些人,并不受主家小姐的待见。
她虽然别的功夫不算出色,但也还算懂得看人脸色,于是,主家小姐不喜欢,她就不去人脸上晃,主家小姐不喜欢她出色的容貌,她也留了厚厚的刘海,把脸遮起来。
如此,一同陪嫁的瘦马后来都出了事,就只有她留了下来。
她原以为,日子能一直平安下去,她甚至还与家人联系上了,他们也愿意给她赎身,她当年在老家的一个小哥哥,这些年来也一直记着她,说是她回去后就娶她。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个噩梦般的夜晚被摧毁了……
她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一晚的绝望,记得第二天主家小姐的震怒……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也真的没想到,后来的日子,竟然会那样,那样的难……
如果,如果不是有她这样一个母亲,如果,她能够争气一些,如果,那晚她没有被夫人身边的丫鬟唤去给老爷递帕子,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吧!
那样,她的青儿是不是就能有个别的身世了。他这么好,又这么聪明……
她自己是一条贱命也就罢了,可她的儿子,不该过得这样苦的。
宁氏伸手抚摸严青的脸,看着他手上的红肿,以及被指甲戳破的手心,流着泪道:“都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你了。”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从来都不是拖累,小时候,要不是有你护着我,我根本就活不下来。”
宁氏只摇头,想到什么,又突然问道:
“你跟娘说这次也参加了科举,怎么样?”
宁氏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儿子。
严青低下头去。
宁氏眼里的光散了,却是道:“没,没关系的,我的儿子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还有机会。不过,要是实在太难,你就别管娘了,好吗?”
“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本事,你当年在书肆淘到的那本旧秘籍,娘知道你练了,要是日子难,你就离开伯府,荣华富贵这些都是虚的,只有日子过好了,自由自在的,比什么都强。”
“可是娘你……”
“娘不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娘就开心了。”
严青垂下头去,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
悄悄避开宁远伯府的下人,严青出府,一路沿着纸条上所给的地址走去。
他到第一楼时,掌柜的根本就没多问。
使了个眼色,就有一个伙计过来道:
“严公子,请跟我来,贵客早就在等着您了。”
严青被带到了最顶层里间的厢房,刚一进去,就有一道掌风袭来。
严青闪身避开,然而,那人的动作却更快,不得已,他只得出掌应对。
他修炼的是残卷,虽然没有刻意与人动武过,但他曾对着马试过,在严天宝和人打猎将他带到山林里丢下时,他也曾与一头幼熊撞上过。
结果是,熊死了,他活着。
这让他知道,自己修炼的这套残卷很厉害,而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内力,轻易不敢出手。
但是面前这人,在他的掌下,却毫发无损,接他的掌风看不出半点勉强,而且竟然,还是一个女子。
京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女子了。
严青无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天见到的那个人,虽然毫无内力,却让他有面对猛虎的感觉。
而眼前的女人,虽然戴着纱幔,但是身形,却与那天的女子相似。
试探得差不多后,沈清许收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但严青的内力却没这么好平复下来,努力了半天,四散的内力也收不回来,在筋脉中乱窜。
沈清许抬头看他一眼,道:“你这功夫没练到家啊,若是再练下去,怕就得癫狂走火入魔了。”
“需要帮忙吗?”
严青抬头看了一眼,道“不用”。
他还不习惯让不认识的人来探自己的内力,这会让他有种将自己性命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
又是半炷香,严青方才平复自己的内力。
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看着戴着纱幔的沈清许,“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