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皇家。”萧宇只是道。
沈清许沉吟片刻:“其实,若是普通皇子,庸碌些也不算什么,如今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争,我瞧着贵妃的样子,也有几分乐见其成,刻意放纵的意思。”
萧宇没有说话,沈清许便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目前而言,三位皇子中,三皇子是最不适合帝位的,而大皇子虽然有手段,但性情却太过阴狠,若是登基为帝,百姓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其实,最适合皇位的是二皇子,就是可惜,他的身份——
玄机门历来掌握着种种秘辛,而当初要扶持废太子萧宇登基,对他的往事,自然是要调查一番。
虽然那封密卷被传回宗门后便被永远封存了起来,但她身为玄机门门主,却是可以查看所有密卷的。
于是,对于那些过往的秘辛,便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身为太子的萧宇之所以被废,其实是因为一桩宫闱秘事——太子萧宇与当时皇帝新宠的丽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皇帝抓奸在床,圣上大怒,于是便处死了所有知情者,废掉萧宇太子之位,将其罚去守皇陵。
而这也是萧宇自从太子之位被废后便厌女恐女,不入后宫的由来。
因为他的这场“抓奸在床”,是被人刻意谋划算计的,而那中计的由来,其实是源自他曾经想要相守一生的青梅竹马,太子妃严氏递过来的一杯下了药的茶。
严氏与萧宇青梅竹马,父亲还是萧宇的老师,但她心中倾慕的却其实是当时的二皇子萧挚。
因着是兄弟的关系,严氏与萧挚也时常见面,一个有心算计,深谙人心,更懂风月的萧挚轻易便赢得了严氏的芳心。
严氏倾心萧挚,但萧挚却不会娶她,因为他知道,萧宇喜欢她,他要将她作为他安插在萧宇身边的一枚棋子。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哄骗严氏的,总之,严氏嫁给了萧宇,并且还数次给萧挚传递消息,与萧挚私会。
而对这一切,萧宇从始至终都一无所知。毕竟,他那时以为身边兄友弟恭,且不过是妻子与弟弟说几句话,又如何会想到那么深远的问题呢?
一切的败露,都来自于那一杯下了药的茶,也是这时,从萧挚的口中,萧宇才得知一直以来弟弟对自己的嫉妒,野心,知道枕边的妻子,其实心中倾心的另有其人。
……
这中间,或许还发生了一些事,但这些,玄机门并没有查到。
只知道,自那之后,萧宇便被废除了太子之位,被罚守皇陵,在中途遇刺,其后丧失生志,即便是被沈清许救起后也一心只想隐世度日,却未想过要回京复仇。
至于严氏,也不知道是萧挚利用完之后卸磨杀驴,还是后来又发生了何事,总之,严氏自焚于宫中。
而严氏曾与萧挚有私情的这件事,也令如今二皇子萧君霖的身世变得模糊了起来,他若是萧君霖的儿子,那么他与萧宇之间,便横亘着杀父之仇。
而即便萧君霖真是萧宇的儿子,但严氏曾经背叛过他,并且,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根据一些秘闻,似乎萧宇母后的去世,也与严氏和萧挚有些关系。
若真是如此,那么,即便萧君霖是萧宇亲子,怕也到底是于理上能容,于情上却意难平。
她是玄机门的门主,理应希望江山交到真正可托付的人手中,但玄机门没有特殊情况,也素来不会插手皇位更迭之事。
既然萧宇如今还没有想好,并且看情况似乎还有意培养萧锦安,那么,她帮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如今,三皇子的年龄还小。
因此,在被萧宇叫回神后,沈清许道:“陛下有没有觉得,您对三皇子的教育有些揠苗助长?”
“什么?”
“陛下您想,三皇子启蒙的时间最晚,而他一开始学习,就被放着和大皇子跟二皇子一起,他们二人学习得最早,更甚至除了太傅,私下也还有老师补课。但是三皇子,却是切切实实地刚收心开始学习,之前也从未有过名师。
如此,经过二位皇子的对比,太傅自然便会觉得三皇子要显得顽劣笨拙一些。”
“并且,但凡能当皇子老师的,大多都是天才,而天才,大多是理解不了普通人的想法的;况他们学识渊博,早就过了启蒙的时候,由他们来给孩童启蒙,有时候或许还比不上乡间的一个秀才甚至童生夫子。”
萧宇沉思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些太傅都不适合教锦安?”
沈清许给自己和萧宇添了一杯茶,“我今天听他诉苦,倒确实是有些这个因由。他前面的二位皇子太过聪慧,便衬得他懒惰愚钝,总是挨罚,而时间长了,甚至是连自己也认下了这份愚笨,越发厌学了。”
“是我疏忽了。”萧宇听罢皱眉,“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给他找一个秀才或举人当老师,可他毕竟是皇子……”
“其实,今日我与三皇子做了一个约定。”
看着萧宇看过来,沈清许道:“我与他约定,若是我今日帮他求情让他免了责罚,那么他之后便必须每日来陪我半日。”
“你是打算亲自教他?”萧宇有些惊讶。
要知道,历来能得国师亲授的,大多只有帝王,而这份传统,是从萧玉清开始的。
如果老三真的能够教出来,那他倒是能安心不少,只是,老三那家伙真的行吗?
沈清许点点头,只是道:“正好我最近挺闲的,而且,玄机门教学方法多样,十分注重学习的趣味性,我瞧着,倒是挺适合三皇子的。”
“你有心了。”萧宇道。
无论阿音是否从他的犹豫中看出了他的深意,老三能够多学些东西,不像如今这般一事无成,总是好的。
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你仔细点身子,别太劳神。”
“好,我会的。”沈清许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