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双耳抖动间,依旧没有任何声响,不远处,一片乌黑吸引了张仲元的眼光。
“血?”
他清嗅鼻子,有一股淡淡血腥味传出,翻身下马,刚要抵近观察,身边草丛中,传出哗啦啦声响。
“谁!”
张仲元目光一凝,抽出马背长刀,便要上前,身后徒然有马蹄声响传出,只是转眼,十九骑马而来。
“张将军,少将军那边发现异常,东南方有喊杀声传来。”
张仲元一愣,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异声,却不想杜青等人在他身后却找到了人群,只是想一想,也便似然,之前兵士是骑马追杀,若是路上遇到了敌人,厮杀下跑到了哪里也都正常,若是按照那些人留下的印记,虽最终可能会找到,却徒劳的饶了一圈。
在抬头,草丛间一切如此,在没有任何声响,他只是稍一犹豫,便翻身上马,向回敢去,这荒郊野岭,野鸡野兔无数,若是因此而耽搁了时间,平白浪费了弟兄们的生命。
十九狐疑的看了那片荒草一眼,转身,策马而去。
“踏踏踏”
一片烟尘溅起,有无数草籽跌落,风吹过后,混合的碎叶,很快将那一片血迹掩盖。
“仲元,那边。”
张仲元归来极快,杜青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对东南遥遥一指,张仲元侧耳倾听,的确有喊杀声不断传出。
“踏踏踏”
出山前又有七人归来,除十一外,一行十三人向东南狂奔,片刻之后,正见到耶律雄飞手持大锤,在人群冲杀。
“张儿……”
眼见一个兵士跌落马下,又被无数马蹄踩踏,在挣扎中渐渐死去,张仲元双目猩红,拳头紧握。
那兵士自他来北关开始便一直跟在身边,他幼年家中遭难,在背叛中早已不在信任任何人,可日夜相处之下,已经将其当做兄弟一般,可此时,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身死,化泥。
“该死!”
“这群畜生啊!”
几人身在高处,荒草足矣淹没了人马,并不担忧有人发现,虽极力克制不发出怒吼,可胸中的火意依旧南平。
“不行。”
有人想要上前,老七立马阻止:“找死么?这些北国杂种足有百人之多,又都是虎狼之士,贸然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你们死,可以,可少将军,不能出现任何意外!那些兄弟能够将人引到这里,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些,不要让他们的血白流,走!”
老七挥了挥手,拉扯一下杜青,场中十几人听了他的话后,都将牙齿咬的嘎嘎作响,目光猩红,眼见着一个个弟兄被人斩杀,却不能上前复仇,那种巨大的痛苦,怨恨,以及愤怒将他们的情绪淹没,好在仅有的理智告诉他们此时却如老七说的一样,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保卫杜青,与愤怒屈辱相比,杜青的生命更为重要。
张仲元看向场中,目光愤恨,双拳握的发白,十九嘴巴抽搐了一下,为防备杜青冲动,似老七一般,架住他的手臂。
“少将军,走了。”
“这些人,该死!若回去之后我依旧带兵,定要让这北国血流成河!”
杜青咬了咬牙,最后看了眼仅存的七个弟兄,将他们的容貌全部记在了心间之后,并没有如老七和十九担心的一般冲动上前,转山上马。
这些人,悲壮,可杜青决不会为了几个弟兄轻易冒险,虽来前说过不放过每个兄弟,也只是说说,慈不掌兵啊!那北国有上百精锐包围,即便这些人冲杀了下去,也不过是填上性命,不值得,军中这种事儿,每年都有发生,他们不是被人舍弃了,而是不得不为之,没人知道下一刻留下的,究竟是不是自己,杜青的手掌,便是一次断后后失去的。且他已经知晓了目前父亲的心意,若是再次真的出了意外,恐怕会发生不可控的事儿。
他翻身上马,其余人也如他一般,转过身再不去看,便是张仲元也摇了摇牙,转身而回,他虽学了一段时间《大力金刚拳》,自觉面对十几二十人不在话下,可若是这百人杀来,恐怕也只能葬身与此了。
可正当杜青上马想要离去瞬间,意外徒声,身下战马突然立起,若不是他这些年间苦练马术,差点跌落在地,战马“唏侓侓”一声嘶叫后,踏踏踏向山下狂奔。
“少将军!”
“谁?是谁动了手脚?!!”
有人呼喊,有人质问,杜青的马术在这些人间也算得上拔尖,没人相信他会犯下这种错误,只是此时质问也没有太大用处,他们慌忙调转马头,向山下杀去。
“快看……山上,有人。”有一北国士兵举目间便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一道烟尘滚滚而下,他惊呼一声后,顿时引起侧目。
“山上有人,冲下来了。”
“将军,这些人,还有同伙!”
位置,再次发生了变化,场中又留下了三具尸身,虽耶律雄飞努力想要抓下一个活口,可这些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即便是重伤之下,舍得一身性命也要与人同归于尽,他粗心大意下,被一个人临时反扑,在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虽说伤势不大,却足以让他愤怒,听到呼喊声,他回头一看,便见到一道烟尘在前,滚滚而下,其后有十人跟随:“好,今日,终于能杀他个痛快了。”他咬牙,目露凶光,手中重锤握的更紧了。
“将军,不值啊,不值啊。”
对面,四人人人带伤,有一兵士手臂甚至被人整条斩断,间对面滚滚而来的烟尘,能够坦然面对生死的他们眼中有泪水留下。
“不值啊!愚蠢,兄弟们的死,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蠢货啊!杜青!杜候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老七,十一,十九,你们三个,该死!”
他们不断咒骂,眼中泪水流淌,却依旧不能阻挡那烟尘的向下。
“踏踏踏。”
杜青一骑当先,刚刚时还有些心惊,可既然已经发生了,逃无可逃,索性坦然一些,何况眼见着兄弟死去无能为力,心中也是不甘,此时,倒可以拼搏一下。
他马刀高举,从山上而下,战马奔跑间,如利剑疾驰,一往无前,身后十几骑紧紧跟随,冲锋之间倒也有些千军万马的气势。
“找死?”耶律雄飞重锤一举,冷哼一声,手向杜青一指,高喊道:“让他们进来!”
踏踏踏。
二十几丈外,有北国将士纵马脱离去,却丝毫不显慌乱,如无数次的操练一般,整齐有序,只是眨眼间,紧密的包围圈便露出了一道十丈左右的空隙,杜青跃马而过越过了耶律雄飞,瞬间来到四人身前,他身后,张仲元等人几乎在马蹄停下的瞬间,出现在他侧。
“少将军。”
四人中,有人站出,看了杜青一眼之后说:“你,不该来啊!”
“十九,老七,罔侯爷对你们信任有加,你们过来干什么?送死么?废物。”有人怒骂。
老七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也不说话,这些话,没办法解释,刚刚他虽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毫无疑问杜青被人暗算了,作为贴身侍卫的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握紧手中马刀,手臂上一番奔跑下,伤口处又有血迹溢出,却毫不介意,一双眼在剩下几人身上不断的扫视。那个偷偷下了手脚的人,一定就在这些人中,可惜他短时间没有办法推测出那人具体是谁,至于几人的谩骂?这些人往日间见到自己,那个不点头哈腰的叫上一声七哥?现在要死了倒是嚣张了,不过,让他们误会的走,也总好过知道了缘由。
“少将军?”
听到几人称呼,耶律雄飞大小一声,双眼在杜青手臂上看了一眼,目光中的西意再也无法隐藏:“我当是谁,原来是北关少侯爷。”
他声音巨大,似震雷一般嗡嗡作响,不说身边人,便是几丈之外包围诸人的骑兵,也能清晰听到。
“少候也?北关杜江?”
“这人好大的胆子,这些年咱们一直无法进入中元,完全是那个家伙所致,一定要杀了他,碎尸万段在两军阵前。”
“对,杀了他。”
北国兵士间,看向杜青的目光猩红,有止不住的煞气,这些年两军交战不断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虽北国并不在意人伦,可这些人中,依旧有无数人的亲人丧生在厮杀中,哪怕是他们挑起的战争,哪怕他们的目的是掠夺。
“少候爷?”庄文目光一喜,看向杜青手掌:“果然是他,听雄奇皇子当年说过,曾斩断杜青半个手掌,如今看来,当日也并不是他在吹嘘,北关少候,没想到我近日果然走了大运。”
心中想着,他对耶律雄飞大喊到:“将军,抓活的,这个人一定要抓活的啊,北关少侯爷,只要是活的,且不说能不能问出那条可能存在的道路,便是拉倒两军阵前,也足以让北关军心动摇了。”
耶律雄飞点了点头,对庄文的话不置可否,对杜青喊道:“姓杜的,今天的场面你也见到了,谅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咱的手心,识相的快快下马受降,也少得遭受了凌辱,看你身为北关军杜候后人的份上,咱们不会让你受了任何的委屈,不然,你可知刀枪无眼,一个意外就可能让你身死当场,我看你这些兄弟都是难得的好汉,你自己不怕死,某不是也想牵连了他们?”
他话音落下,还不能杜青张口,身边便有人咒骂到:“呸,北国的杂种,这种动摇军心的手段太低端了吧?咱们兄弟们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要当你个王八犊子的俘虏?想什么呢?”
“死,怕什么?能和少将军死在一起,是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用你挑拨?”
“呸,还绕我一命?当年若不是老子心软,哪有现在的你?不信回家问问你老子,你娘左屁股上是不是有一个指肚大小的香疤?那就是当年老子留下的印记,其实,我才是你失散了多年的野爹。”
咒骂响起,各种肮脏的言语瞬间从一个个兵士口中传出,杜青笑了一下,手中马刀缓缓举起:“这位将军,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我同意了,我这帮兄弟也不会同意,总要杀过一场,你死,我活!”
说着话,他看了眼身边之前说话那男子:“何况,你的野爹就在这里,今日父子相逢,莫不是你真的打算颠倒了人伦,噬杀父亲?”
“呸,少将军切莫打笑,这等认贼作父的东西,等会我亲自清理门户。”汉子嗤笑一声,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得意,身边,又有几人开始咒骂,言语大多不堪入耳,气的对面耶律雄奇须发皆张。
“找死,惩口舌之利是你们这群蛮子惯用的手段,两军对阵,终究靠的还是手上的本事。”他一指那个男人:“那个混蛋,等一会看爷爷砸烂了你的四肢,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中,他身后又有二三十人巨龙,俱是人高马大,身子健壮,或持马枪,或持马刀,乱哄哄跟在他的身后。
杜青手臂一挥,队伍结成队列,呈锥形,他在人群正前。这本是多年总结下,最适合骑兵冲阵的队列,身后,十九老七各站立一侧,张仲元在两人中间,原本他想要处在正前,却被杜青拒绝,几次提议之后,也明晓了杜青心意,便不再啰嗦。
“杀!”
队伍整齐,十几人身上,散发出千军万马的阵势。
“杀!
耶律雄飞大喊一声,双腿用力,向前杀出。
“铛!”
杜青人在马背上身子一矮,一刀斩向耶律雄飞腰腹,刀似闪电,快若流星,眼看就在身前,耶律雄飞毫不慌张,左手一挥,刀锤间猛地传出以上脆响,杜青手中上好的马刀竟在一碰之下立时化作了两截,他只觉得手臂发麻,手腕处有剧烈的痛感传来,废了好大力气残刀才没有跌落。
“好大的力气。”
心中惊惧,两人已然错身,他手臂再舞,唰的一刀将一个北国兵士劈成了两半。
耶律雄飞右手一轮,大锤带着‘呜呜’风声向老七迎面砸来,老七提刀便挡,同时心中一乱,之前见到了杜青那一刀被耶律雄飞震开后,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判断,在北关时,几人常年相处,经常切磋,杜青武艺虽不如自己,却也相差不多,可如今左臂受伤,自是不敌。
“铛!”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耳边一声脆响传来,扭头一看,便见到不知何时张仲元已经来到他身前,手中长枪正顶在耶律雄奇的大锤上。
“多谢张将军。”
老七道了一声谢,向前杀去,张仲元也不理会,手持长枪又是一刺。
“铛!”
耶律雄奇挥锤再挡间,两人已经错开了身子。
“好本事!”
他大喝一声,双锤不断挥舞,有北关兵士稍一触碰,身子便立时从马上飞出。
“杀!”
“杀杀杀!”
刀光闪烁,鲜血飞溅,只是片刻时间人**错,有人身死,有人受伤。
“去了两个。”
人影交错,十九查了一下人数,相比刚刚,少了两人,场中,有两匹战马停留,不远处,连个身穿北关军服的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是赵青和陆玖。”
老七看了一下人群说。
陆玖是之前那些人的头领,厮杀中从未退缩,之前几人到来时,还曾经咒骂过老七,现在他去了。
赵青便是之前那个声称是耶律雄奇野爹的男人,如今正躺在场中,在没了呼吸。
这些生死,他们经理无数,原以为已经看淡,可此时看来,却依旧……
杜青叹息了一声,从张仲元马背上抽出了长刀,用一块布条牢牢的困在手掌上后,扬天一指。
日落黄昏,天间不知何时飘起了清雪,落在身上,脸上。
刀光森寒,铠甲冰凉,战马嘶鸣。
“下雪了,又是一年。”
有雪片飘在人身上,脸上,张仲元轻轻擦拭一下,目光有些复杂。
“我知道,你们怕死。”
兵士间,一片肃穆,老七似杜青一般将长刀绑在手上,这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虽表明了决死的心,却不再有任何的变通,可此时他左臂无力,只能如此。
“我也怕死,谁让这花花世界让人眷恋呢?”
杜青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似要将这些人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间。
“可有些事儿,需要有人去做!”
雪花飘落,伴着呜呜北风,吹得人睁不开双眼,将每个人的模样记在了心间之后。
“少将军,这些事儿,不需多说,咱们都懂。”老七第一次打断杜青的话:“咱不怕死,可还是活着更好,若是能够活下去,希望少将军答应我,老七的名号,从此之后只归属与我。”
“好。”杜青笑着回道。
“还有我。”十九说:“这些年,都不知道出现过多少的十九,每一个都是长辈,不敢得罪啊,我和七哥不同,不论是死是活,都希望在这之后这十九的名号都独属于我自己。”
杜青点了点头。
“少将军,还有我,我叫窦奉,家在兰州,家中有一老母,若是在此战死,希望将军好生照顾我的家人。”
“少将军,我是林峰,你知道我,没有什么亲人了,若是死了……嗨,我也没有什么愿望。”
“我没有名字,不过兄弟们都叫我王二,家中远在京都周围,是落难来到了北关……”
“我叫闻非,当年曾是柳公亲卫,是侯爷出行北关前柳公派来保护侯爷的,这些年见惯了血腥,一直没有成家,若是死了,希望少将军带我去柳公坟前看一看,我听说了,陛下在处死柳公之后,将其一家人葬在了京都南三十里外的鬼子坟,前些年间还听弟兄们提起过,在京都是少将军和小将军每年都会去祭奠几次。”
一个中年汉子笑着说完之后,杜青一愣,仔细的打量了闻非一眼,他在军中不似老七,十九一般闻名,一直守卫杜江,虽见过多次,却从来都是点头应是,从未交谈,却不想还有如此经历,且北关军中有柳南亲卫也从未听杜江提起,听其言语,显然这样的人还不少。他只是稍一犹豫,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即便是我回不去,柳公的墓前也有人打扫。”
听到柳南的话题,张仲元眼前一亮,似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那眼中神色很快暗淡下去。
“将军……”
“……”
十几人片刻之间将尘世的羁绊讲出,众人一一记下,若有一人能够侥幸逃离,这些,便是这些人一生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张将军没有什么愿望?”老七问道,张仲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杜青见此,叹息一声:“仲元有一老母幼弟,在风林街,哪位兄弟若是回去了,只管告诉我父亲便可。”
说完,他振臂一吼:“心愿已经有了寄托,是生是死就看天命,此战,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好一番生死离别。”
耶律雄飞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对面军阵向前,他大手一挥,身后立时有人跟着他向前冲击。
“杀!”
孤军,深入,这本就是大忌,但此时,这一行不足二十人,却又面对五倍以上的敌人。
军阵,冲锋!
他们纵马向前,向着数倍的敌人……冲锋。
手起,刀落,残肢漫天。
或死,或杀人。
“杀!”
那一声声的怒吼,冲破了云霄,便是那雪,都在那怒吼声中消散。
他们满怀希望,却又在慷慨的赴死!他们的身后是国,是家,对于国,他们没有归属,却不想家人生活在这北国的铁蹄之下。
他们满怀死致,却又充满了生的希望。
杀!
军阵之中,一道洪流,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入,手中长刀不断劈落。
不惧生死,纪律严明的军队一直都是所有人想要的,他们不惧生死,所以无所畏惧,但比他们更加伟大的,是那些为了生,为了希望,为了活下去而冲杀的。
满怀希望,慷慨赴死。
为了生,为了活,为了心中兄弟们未了的愿望。
“杀!”
一次交错,耶律雄飞身前有了指肚粗细的血痕,那是刚刚张仲元长枪挑出,只差了一丝,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还剩七人!”
身边,还有七人,场中又有几人倒下。
“杀!”
鲜血滴落,杜青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再次交错间,身边仅剩下了十九和张仲元两人,便是老七都在刚刚的厮杀中死去。
“仲元,你我兄弟,幼年时便想挥千军万马踏平北国,如今虽没有完成心中的愿望,却也算是身死北国,可愿跟我在冲杀一番,完成当年心愿?”杜青一笑。
“不愿!”张仲元面色一冷,长枪一抖,刺向杜青背后。
“张仲元,你敢杀少将军?!”十九面色一变,历喝一声,似早有准备,马刀猛的向张仲元劈去。
“砰!”
“噗!”
刀枪碰撞,一声巨响中,杜青的身子砰的一下跌落马下,他目中带着笑意看向张仲元,口中轻喃:“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