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狱中走出,杜青脸上依旧难掩震撼,震撼于杜林一身的武力,同样也震撼与他的目的居然是蛇岛。
对于其它变化,他只会高兴。
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落下,站在门前考虑了一会后,按照杜林留下的地址,向张仲元的住处走去。
张仲元的住所又略显荒凉破败,废了一番力气之后,才找到了两人。
“张仲元,蒋智,滚出来。”
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片刻之后,张仲元和蒋智在屋内走出。
“杜青?”
两人疑惑了一下,只是这一丝疑惑很快就变成了肯定和重逢的喜悦。
彼此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对方曾经熟悉过的痕迹,多年未见下,岁月,真正的磨平了一切,只留存那一份情感在发酵中,越来越浓。
寒暄一会,陌生逝去,即便是蒋智见到杜青的到来,也是欣喜之极,交谈了一会后,见杜青似乎有事儿与张仲元要谈,随便的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离开了房间。
“杜林入狱了。”杜青说。
“恩。”张仲元看着杜青说“既然你来到了这,显然,见过他了吧?”
“他让我来找你。”杜青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兄弟之间,不用外道。”
“把我的家人接去北关。”张仲元说。
“好。”杜青毫不犹豫:“一会给我一个信物,回到北关后,我会安排人去接。”
“恩,走时我会给你。”
张仲元想了一下:“到时最好赶一架软一些的马车,兰州到北关,几千里的路程,多是崎岖山路,老母年长,这些年身子骨也不是太好,经不起颠簸,张琪前些年摔断了腿,有些麻烦。”
“我会注意,放心,还有么?”杜青心中也有些凄凉,张仲元离京前,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到了现在,能让他依然惦记的,只有老母幼弟。
剩下的人去了哪里,自然不必探寻,这种向人伤疤上撒盐的行为,他不会去做。
“我要从军。”张仲元有些挣扎,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坚定的说:“不论在不在杜候账下,只要临近边关就好。”
杜青皱眉,没有像之前那般斩钉截铁的答复,心中似乎正在思量,张仲元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有些麻烦。”过了一会之后,杜青说:“听老二说,你科举高中,甲榜第三,这些年间,你应该清楚那些文官的德行,宁肯肉烂在锅里,也绝对不许人觊觎……”
“自然清楚。”张仲元语气略显不屑:“放心,他们会放行的,也不得不放我离去。
惹急了老子,我深夜上门,杀他个鸡犬不留,这样的事儿,在兰州时候,兄弟我做过不少,怎么让他们放我离去是我的事儿,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将我安排到边关就好。”
“可以。”
这一次,杜青回复的斩钉截铁,张仲元使用什么办法,那是他的事儿,与自己无关。
张仲元又详细的向杜青交代了家中的一切:“这一路上,千万要安排的妥当,不是兄弟不相信你,实在是怕了。
我没什么亲人了,只剩下她们两个牵挂,若是路上真的出了什么天灾……
哎,生死有命。”
又聊了一会,两人的话题转到了杜林身上。
“小年那几天在秦淮河上见面,没感觉他和小时候有什么变化,可初一那天他找到我,真的将我吓了一跳,胆大,够狠。”说着,张仲元笑着看了杜青一眼:“和你当年差不多。”
“不是够狠,胆大,是蠢笨。看似无懈可击,可哪怕出现一丝的意外都不好收场,和玩火自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杜青说。
“你啊。”张仲元指着杜青,哈哈大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没有证据,谁又敢拿他如何?若是朝堂敢胡作非为,想必杜候账下的数万兵甲也不会同意,便是那真凶都乐得有人替他顶缸,甚至可能会为其提供无数的佐证。
可假的就是假的,经不起探查,只要这大赵臣民相信了人确实是他杀的,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完话,张仲元假意喝水,小心的观察杜青的神色。
杜青一脸平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那一丝好奇,似乎也是对于事件本身经过的存在。
他心中略微叹了一口气:“官府在秦淮河里挖出来的衣服,是初一那夜,我们一同埋下去的。
苏蓉告状,民间谣言,都是经我之手。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让我在无数日夜里魂牵梦绕的京都,对你们来说,仅是囚笼。”
“我也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果断。”杜青笑了一下。
三年前他离京,杜林尚不能独当一面,书信往来中,也没有发现太大变化,却不想刚一回京,就给了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尤其是苏蓉敲响登闻鼓,闹的天下皆知,在民间,算是彻底坐实了一切。
倒是颇有一些自污以保命的想法。”
“愚民么,就是这样,他们想知道的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真相,而是喜欢捕风捉影,探寻那些被官方禁止的消息。
通过自己的猜测,想法,将其扭曲,变成自己希望的真相,三人成虎,不就是这样的道理?
这一点,杜林做的不错,对于人心的把控,很好;将事实的真相白字黑色的放在眼前,不会有太多的人感兴趣,最多也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若是将结果半遮半掩,将线索放到他们面前,经过不断的猜测,就变成了他们心中想要的结果,人云亦云,风波惊起。
至于苏蓉,你倒是猜错了……”张仲元说。
“哦?”杜青疑惑了一下,在狱中与杜林交谈,这些事儿自然不能说出,这也是他此来张仲元处的原因。
知道了大概,可若是一些细节处出现了意外,往往便是失败的开始。
“敲登闻鼓,是她自己提出的。”张仲元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杜青眉头一皱,看了张仲元一眼。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少,一个人知道,两个人知道,和三个人知道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一旦知道一件事儿的人数超过了三个,也就谈不上什么秘密了。
(感谢西米的西老大的打赏,让我终于不用空着粉丝榜裸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