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压根就没有能够离开小世界，除了吃喝拉撒睡，时不时地打理一番药圃，陪两个孩子玩耍，她一直被梦梦追着训练。
尽管她赤手空拳的功夫还不错，身法奇快无比，然而和梦梦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比起来，她也只能够吃瘪，从头到尾都是被它追着打。哪怕她总是还手，它只需要瞬间移位，或者干脆化实为虚，她所有的招数就会落空，根本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梦说了什么，凤山一直都没有再进来。
君临和凤小七也都没有找她，显然知道她留在了这里头。凤昀倒是找了，但被君临告知她正在顿悟之中，不方便被打扰，便也歇了心思。凤圣哲想找却没有问，后来大概也是从舅舅那里知道了她的情况，便更是像忘记了她这么一号人。
“小绿它们怎么一直不出来？”
凤殊总算是想起来。
“它之前和我说了，不想让凤山发现它的存在，所以休息去了。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几年都会沉睡不醒。”
“为什么和你说了，却没有告诉我？”
凤殊觉得很奇怪。因为小绿并没有和她说起来它想要通过冬眠一样的方式来躲避凤山的窥探。
“凤山那家伙一直都跟着你，小绿不想和你说。”
“它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凤山会一直跟着我啊，但也有和我继续交流。”
怎么现在反而一声不吭就消踪匿迹了？
“它应该是后面才觉得需要离凤山更远一些。”
“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对于我们这些非人类来说，和人类过多地搅和在一起总是不好的。”
凤殊挑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否则小绿不会这么忌讳凤山知道它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连我都要瞒着？”
“我瞒你干什么？反正是它自己这么说的。”
“问题是不觉得很不现实吗？小泥巴现在也在这里。它知道小火，也见过小绿和泡泡，阿镇它们，即便是鸿蒙，估计它也知道的。没有道理感受不到小绿的存在。”
“那团泥智商不太高，我怀疑可能也就介于开智和未开智的边界。
如果它真的可以和人类沟通，就不可能听不懂我们的指令。听得懂我们的话，就不会将我们的威胁当耳边风。任何生物，在感受到比自己强大的威胁时，都会本能地服从。它的实力说强也强，说弱也弱，完全没有道理只听凤山一个人的，却不将我们的话当一回事。”
“你觉得凤山其实也不清楚小泥巴的底细？只是利用它蒙我们？”
“不，他没必要这么做。凤小七都承认了他的身份，说明之前是认识这个人的。他没必要冒着同时得罪你我和凤小七的风险来说谎。”
“所以？”
梦梦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笨？他未必对我们说谎了，但是他也未必就说了全部事实。他对小泥巴估计有着更加深入的了解，才会胸有成竹地说放它进来也无妨，即便闹腾，他也能够负责。”
“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这和小绿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小绿是怎么想的？它年纪比我还要大，你还真的以为小绿和我能够共享所有经验啊？它是植物，我是兽族，这已经从根子上决定了我们俩的生存经历况经验教训都是不太相同的。”
“凤山实力难道已经强大到了让小绿都畏惧的程度了？我看你也并不害怕凤山啊，按道理他应该没有强到让你们都无可奈何的程度。”
梦梦无语。
“你怎么会这么想？凤山还很年轻，就算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实力比凤珺诸葛婉秋还要强。他的实力目前肯定不会是凤家最强。而凤家最强的人也不可能比我当初实力强盛之时强多少。我当然不会害怕他一个晚辈。
别看小绿是植物，它实力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一点点。治愈能力顶尖，逃跑能力顶尖，换句话说，这两个能力就已经足够它自保了。
但防守能力超一流，并不意味着它的攻击能力就一般般。它的综合实力肯定远在我当初的水平之上。只不过我也不清楚它这样的类型具备什么技能，所以也不好说它的攻击力到底到了哪种程度。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凤山轻易得罪得起的。”
“既然能力强悍到可以不需要害怕他的程度，那么为什么还要回避？”
“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强者难道就永远都不需要忌讳弱者？人的强弱可不单纯只是武力，还有更多别的方面的因素存在，有时候非常细小的一个问题，因为没有及时解决，就突然导致整体崩塌了。古语怎么说的来着？”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凤殊心里默念。
如果是这种情况，恐怕小绿还是忌惮凤山的某些手段的。或者说，小绿觉得凤山是个硬茬，出事的话，是比较难以解决的。
“你也觉得凤山很让人头疼？”
“刚开始的确有那种戒备。现在的话，感觉他对你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而且凤家看人不会这么没有眼光，培养了这么多年的苗子，如果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发现巨大破绽，就说明这人品行的确是十分可靠的。不可靠的话是绝对经受不住凤家那种高强度磨炼的。
凤家对暗卫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核心成员的暗卫，必定是品行端正的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能够担任。
凤山对于凤家的归属感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突然换成了你这样的少主，对于他来说也是晴天霹雳。他应该也是早已接受了凤小七会成为他一生要追随的人这一个事实，可临阵换帅，多少会动摇军心。
他的心思，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云淡风轻。幸运的是，他目前对你还算感兴趣，似乎你激发起了他的好奇心。短时间内他并不会找我们麻烦。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相信他会真正地变成你的人，向你交心。”
“你能不能不要将这种事情描述得这么暧|昧？”
“怎么暧|昧了？你的确要给他机会。这种默认的规则，凤家既然能够延续到现在，就说明有它存在的必要。哪怕你和君临感情好，真的这一生都不会离婚，但将来摸清楚凤山这个人的品行脾气之后，如果当真忠心耿耿，心甘情愿地将命都给你，你是真的要给他机会才行。”
凤殊扶额。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梦梦？你这是让我对不起君临？默认凤山为|情|人？”
“蠢。我当然不会提这种不可行的建议。如果你们几个没有道德感，或者说对这种事情放得开无所谓，那当然就是真的无所谓，三人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当事人的事情。
只是别提你和君临了，凤山那个家伙肯定也不会甘居人下。能够成为继承人伴侣人选的暗卫，你觉得他会没有傲骨？他肯定像凤小七那样骄傲，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围绕凤小七而选定培训的人。你要是看轻他，就相当于是看轻凤小七，看轻了凤家。”
凤殊摸了摸鼻梁。
好吧，她得承认自己刚才一瞬间想岔了。
“抱歉。是我想的不对。他当然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知道错就好，别以为谁都是梅家人。凤家人就算爱的死去活来，也绝对不会自甘下贱。他哪怕受制于这种破规则，也不会低不该低的头跪不该跪的人。”
“那你刚才说给他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
“你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孩子啊，还能是什么？他不是说了他想要孩子吗？能够这么光明正大地问你，可见他有做父亲的心。他也没有逼迫你现在就做决定，只说让你将来考虑考虑。”
凤殊闻言苦笑。
“我要是敢给他这样的机会，君临就敢杀了他。”
“君临杀不了。他的实力比君临要强得多，就算君临进步神速，也不可能在两百年内追得上他，凤山也还年轻，实力并没有到达巅峰，你当他就不会进步？”
“能不能杀成功是一回事，会不会杀又是另外一回事。到时候头疼的人会是谁？我不可能赶走任何一个人，他们将来可都是要跟在我身边的。这样做无异于是自讨苦吃。”
“实力差距太多，君临拿凤山没办法，自然也拿你没办法。”
凤殊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想要这么伤害他。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就受不了这样做。”
“你有必要这么洁癖吗？传递基因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慎重一些，但也没必要作茧自缚。人类所谓的道德，其实是为了维持秩序而已，并不是生存下去不可或缺的手段。
生命的繁衍向来是越多越好，尤其是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繁衍的越多，活下来的就会越多，那么基因就能够更加长久有效地传递下去。凤山能够从凤家的严苛训练中脱颖而出，成为继承人的首席暗卫，已经说明了他自身基因的优异。
相信我，你如果和他结合，你们俩的孩子肯定会非常强悍。”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凤山是个骄傲的人，难道君临就不是一个骄傲的人？还有，我难道就不可以也是骄傲的人？君临和我好不容易才有意愿要好好地过日子，打算细水长流地经营我们的婚姻，为什么我要自找麻烦？就因为凤山这个身份的不得已，我就得体谅他？
别说我们现在没啥同伴情谊，就算将来培养出来了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战友情，我也不会冒着牺牲自己家庭幸福的巨大危险来成全他想要成为父亲的意愿。
这和道德洁癖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关系不大。
我来自什么样的时代，你也有所了解。现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时代，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亲眼看到过世事变幻，怎么还会被所谓的道德约束？如果当真有需要，杀人也会是正义。人类世界的虚伪与自私，从战争的所谓出师有名就可以管中窥豹。
相较于其他人，君临对于我来说更重要。凤山永远都不会比得上君临对于我的重要性。我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宁愿去牺牲君临，从而成全凤山。
更加重要的是，我自己并不愿意做那样的事情。即便君临接受，我也无法这么做。我不愿意。”
梦梦哼了哼。
“你们人类就是麻烦。又不是让你和他上|床，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死脑筋，非要自找麻烦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提供|卵|子就好了啊。”
“然后呢？生出来的孩子难道就可以当做不是自己的孩子？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话，难道就可以不去介入凤山养育孩子的过程？
你不要忘了，凤山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他是我的首席暗卫，他自己说了直到死都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假如孩子出生了，他为了当父亲的乐趣，是不是要将孩子带在身边？那到时候我要如何自处？君临又要怎么面对？
按照我们夫妇的个性，最后真的会变成三人父母行。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梦梦还真就没有想到这么长远。
“可以直接扔给凤珺他们去带嘛。我们兽族都是幼崽生下来之后带个几年，然后就可以分开独自生活了，哪里需要负责这么久，甚至一辈子都捆绑在一起？更别提植物了，都是一出生就可以谁也不管谁，自己经受风吹雨打的，活也是你自己活，死也是你自己死，哪来这么多后续？”
“对。所以你们可以一次生很多很多孩子，也可以一生都为了不断地生孩子而努力奋斗。可人类不行。
人类没有那种便利性。不管是兽族还是植物，孩子出生很快就能够学会独立自主地生活，人类孩子却需要经过漫长的生长与学习，才能够进入社会去摸爬滚打，很多人甚至一生都是在家族的关系网里浮沉，从未能够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生存。
相较于你们，我们幼年时期真的太弱了，弱到离开了成年人的庇护就随时会死。”
凤山将来有孩子的话，也是一样的，肯定需要依靠他的庇护才能够长大成人。作为一个想要成为父亲的男人，他不可能会允许自己在和孩子相关的事情上置身事外。越是骄傲的男人，越会坚持承担责任。
她不想要去毁掉凤山的骄傲，更不想要毁掉她和君临的信任。
fp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