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认为她就是想太多。
凤殊坚持要留根,有备无患。
“你要是不主动给我,我就直接砍了。”
她从空间钮里抽出来虫剑,绕着主干开始转圈。
“别,别,别,你真狠心。给你就给你。”
光点从贴着鼻尖飞出来,“那里,直接剪一小根就好了。”
“你确定?我觉得留一根主根好一点。”
“不行!纯粹是浪费!好端端地该干嘛要砍主根?”
它死活都不让她动主根,凤殊笑了笑,引着它绕着时光树转了好几圈,然后趁着它不注意,砍了三束根,其中还夹杂了一小束绿『色』的特别漂亮的根系。
光点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嗷嗷直叫。
“凤殊你是要杀树啊!怎么可以这么狠!我都说了不要留根,不要留根,你为什么还是要砍我?”
枝叶『乱』颤,可是岁月果依旧稳稳地高挂空中。
凤殊抿唇微笑,“想试验一下,既然我是饲主,你要是受伤,我会不会也受伤。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影响嘛。既然你不想要留根,那这些根就给回你好不好?反正我拿来也什么用处,又不能当柴烧。”
小绿气得树皮都快要变绿了。
“都已经砍了,现在又说不要,你耍我啊?”
“没有啊。我真的不是想要留你的把柄在手里。要知道,为了保存你这些根系的活力,我还得让弄点土,放到鸿蒙的空间里去。它还不一定乐意呢。算了,还是给回你。”
凤殊作势要将手上那一大束根系都扔回原地。
“别扔别扔,绿『色』的那根可以直接放到识海里去蕴养的,别的倒无所谓。”
凤殊眨了眨眼,将绿『色』的那一束根系提溜起来,其他的随手就扔了,“怎么收进去?”
“你真的要收啊?”
“怎么,有负面作用?”
“也不是。就是它是完全的实体,进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生长。保持活力是肯定没问题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
“喂,要是真的在识海里长出来了怎么办?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让它进来,我都进……”
绿『色』的光点飞着飞着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
它的那一小截主根系真的飘『荡』在了识海里。
“真真真……进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想着让它进来它就进来了。”
凤殊自己也略感吃惊,不过能进去就算是好事。
这样的话,就算这个星球被人毁了,小绿的树壳也死掉,她还是可以帮它找个另外的地方重新扎根成长。
“凤殊,凤殊,我们可以走了。”
“什么?”
“你试试看,将我我我树壳全都收收收进来。”
凤殊怀疑它是不是吃错『药』了,“你让我将你整棵树都收进来?”
“对!快试。”
凤殊哭笑不得,“那么一大棵树,我怎么收的进来?你当我也有空……”
“间”字还没落下,她就目瞪口呆。
头顶上的绿荫没有了,她此刻整个人都沐浴在耀眼的光线下。
自成树林的时光树消失了。神奇的是,除了树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就连地面都是平平整整的,就好像从一开始,那里就没有长过任何一棵树那样。
凤殊哑口无言。
小绿却乐疯了。
“哇,哇,哇,我发达了,我发达了,我发达了!哈哈哈哈哈!!”
它兴奋得在识海里手舞足蹈。
“你说什么呢?发什么达?”
凤殊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凤殊,凤殊,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星。哈哈哈,我现在真的自由了,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去,终于不用困在这个星球上了。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怎么走?又没有飞行器,又没有路过的星舰,怎么走?”
“啊,我忘了。”
“不过你确定这个星球你可以直接抛弃掉?我是说,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吗?”
“走的时候装进你的识海就可以了啊。”
凤殊无语。
脑袋里装棵树就够奇葩了,还装颗星球?
“我是说真的。明明就可以啊。这个星球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能够活下来的,我整个都能进去,那这个原本属于我的星球也可以啊。”
“你确定你没有失去理智?你是长在这颗星球上的树,不是这个星球长在你这棵树上。”
“我知道你不相信。没关系。刚才你不也不相信?可是我的树壳还是进来了。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就是集中意念,想着要把时光树收进来,然后它就真的进来了。话说它现在到底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的?”
“就是树啊,我本来就是树,走到哪里都是树。”
“可是你是个光点啊,就像鸿蒙跟梦梦一样,在外面是另外的形态,在我的识海里也可以是原本的形态,但是却更多的是以光点的形式存在的,就像你现在一样。不过它们不管在外面还是在识海里面,都是完整的,不像小绿你,是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树心,一半是树壳,而且两部分都可以彼此分离各自活着。”
“没有分开。离得太远当然是不行,但只要没有超过那个度,我其实还是跟树壳一起的啊。”
就跟把人劈成两半却还能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一样,实在是有够怪异的。
“有吗?你明明就是从树壳里跑出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离开啊。其实认真点说,这颗星球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跟种子外壳一样。”
“你现在又不是种子。”
“我知道啊。我要是种子我才真的进不来,非得要真实的土壤才能够生根发芽。”
凤殊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等到姐夫来了再说,反正现在也无法离开。”
“好吧,你说的也对。我是太兴奋了。但是你真的很奇怪啊,怎么连我都装的进来?刚才不应该砍我的那束主根的,现在全部都进来了。”
“要不要放出去?我是说,你是树,没有土怎么长?又不是小树苗。”
凤殊席地而坐,伸手抓了一把泥土。
“能进来代表合适生长,要不然肯定进不来的。树壳也一样。你的身体我看跟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应该是魂力与众不同。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你身上还有别的力量。我能感应到,但说不出来,那股力量很强,强到好像是有人为你殉道过一样。”
凤殊皱眉,不太喜欢这个说辞,“殉道?”
“啊,凤初一说的。殉道就是那种将自己的全副身心都奉献给虚无的信仰,为此真的死掉也不在所不惜的行为。人类虽然很弱小,但是有时候意念真的很强,能够聚集起来,形成超强的能量场。你周身就有不属于你自己的力量笼罩着你,不过显然是保护你的力量。
凤初一说有些人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被越多的人在越长的时间里咒怨,然后身体周围也会形成那种负面的能量场,如果自身本事不够,很容易就会被这种意念给打垮了。”
“凤初一不是神,他说的话并都是真的。”
“我知道啊,但这个是真的,你身上就有这种能量场,是非常好的祝福的力量。看来你能够从原来的地方跑到这里来也是有缘故的,嗯,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种福缘深厚的人。”
凤殊眼角抽抽,决定以后它说的有关于凤初一的事情都听听就好。
“我们现在做什么?哎,要不要去弄点好吃的?我知道那条河里有一种非常好看的石头,要不要去弄一些来?是非常深绿的颜『色』,就跟我的颜『色』一样。”
凤殊无可无不可,便循着它的指示一路往前飞。
“啊,到了,到了。你进去搜一搜,里头有好多。”
凤殊除了外套,一头就扎进了水里。
这条河并不深,大概七八米的样子,她很快就潜到底了,因为水质清澈,光线又好,所以视野很清晰,只要碰到的是小绿嚷嚷着漂亮的东西,她通通都捡起来扔进了空间钮。
这么一通折腾,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够了没有?我要出去了。”
“哦,够了,够了。你饿了吧?吃饱了再来也一样。”
“这么多还不够?你要来干什么?又不能吃。”
“可以玩啊。你不觉得很漂亮吗?放在树下摆着,单是看着心情就好。”
凤殊浮出水面,从空间钮将捡到的东西都挑出来,又拿了『毛』巾擦干净身体,才换上干燥的衣服。
“都是什么石头?看着是挺漂亮的。”
“是吧,是吧?我第一次可以移动的时候,还不是很熟练,直接就扎根到小河里去了,哈哈哈哈,那个时候,又没有办法立刻再来一次移形换位,那些石头扎的我的根系生疼,我为此还浪费了不少绿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本身就是绿『色』的,后来变得更加漂亮了,绿晶晶的,像是有生命一样。”
“它们要是有生命,那就是你的孩子了。”
“那还是算了。我的孩子当然还是树木,变成石头我可不喜欢。”
“你刚才还说喜欢它们来着。”
“我喜欢它们的样子,可没有说如果它们是我的孩子我还喜欢。我是树,我的孩子也只会是树。”
凤殊蹲下来,伸手捡起一颗圆圆的小绿石。让她感到惊诧的是,真的很漂亮,有一种让人看见就能够清净下来的纯净感,非常少见的那种自然美。
她翻来覆去地从各种不同角度去打量它,然后又开始欣赏其他的数十颗石头,有些绿意深一些,有些绿意浅一些,但无一例外,都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嗯,的确很舒服。”
“是吧?这颗星球上,它们是最漂亮的石头。绿『色』是最最最美的颜『色』……”
它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凤殊没回答,也没在认真听。
她在想兴许可以找几颗,带回去送给凤昀跟凤圣哲,不管是放在房间里做摆饰,还是打磨穿孔成为手链随身带着,都是很不错的礼物。
想到就做,她站起来,又下水去『摸』石头,这一次,因为目标集中,她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收获了二十颗,特别挑选过的,每一颗都绿得非常浓郁的时光石。
嗯,她决定就这么叫。
“哇,你眼光真好,挑的很均匀嘛。你要做项链戴吗?很适合你。绿『色』最宜人。”
“不,做礼物。我不喜欢戴首饰。”
“做礼物?你要送给你男人吗?”
凤殊怔了怔,有些微别扭。
如果只送两个孩子,不送他是不是有些不好?
她花了点时间向它说明她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以及一个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弟弟。
“噢,幼崽啊,他们要是还小,你给什么都无所谓,就算只是一把泥土,他们也会玩出无数花样来。不过年纪越大越难搞,就像兽族一样。”
“也不算小了。一个小学,一个中学,都已经到了知道‘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年纪。我弟弟听说特别懂事,儿子因为年纪小,倒还有些别扭脾气。”
凤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我弟弟”跟“儿子”这样的词语来,嘴角含笑。
“难道你家就在这附近?奇怪。要是这附近有人类宜居星球,不可能出现这么大范围的荒凉地带。他们肯定会设立重重关卡,避免因为防御度太低,遭受虫族突然攻击的。以前就听说过一小部分虫族就直接消灭掉人类生活的星球。”
“不,很远。如果很近,这里肯定有信号。”
“那为什么你还能被你男人身上的那个泡泡给拉过去?”
“他叫君临。他现在也不在家。”
凤殊不喜欢它总是“你男人”、“你男人”地指称君临。
“无所谓啦,反正我又不用跟他相处。”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喊他名字比较好。”
“为什么?不管叫什么他都是你男人啊。你说起弟弟儿子来也不会总是叫他们名字。”
言下之意,它只是有样学样。
“不为什么。”
凤殊下意识皱眉。
“好吧,君临就君临。我又没有说不听你的。”
它嘀嘀咕咕道,“凤初一说不能得罪女人,女人是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不管怎么看,都很弱小,但认真起来,却是动物世界里头最凶猛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主动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