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新的消息这就代表,是不是就代表着莲贵妃还处于被禁足的状态。
就在白月初着急上火的时候,她再次做梦。
而这次的梦,不是关于莲贵妃的,而是关于那个满门被杀的邱家。
梦里,白月初出现在一堆尸体旁边,眼前血流成河,和上次在梦里看到的一样。
还是那些囚车,囚车的人全部遇害。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在尸堆里缓慢行走,缓缓的,直到看到两具女童的尸体。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来,细细观察着那两个女童的脸。
她们看起来年龄相仿,应该都是七八岁上下,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囚服,看不出是邱家的什么人。
主子?仆人?
她们的脸蛋上布满星星点点地血迹,容貌显得不太清晰,但是从五官上来看,两个人都生的很漂亮。
这时,有个女童忽然睁开了双眼,与白月初直接对上了眼神。
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鬼魂,可白月初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甚至差点跌坐到地上去。
那女童睁开眼以后,只是看着她笑,身体一动不动的,脸也保持着左脸贴地的姿势,翻着眼珠子阴气森森地盯着白月初。
“你、是谁?”白月初试图和她沟通。
小女童继续阴森地笑着,她全身上下,放佛只有那对眼珠子可以来回活动。
白月初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继续问道:“你可是有冤情要向我说?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小女童依然笑着,就在白月初快要放弃沟通地时候,小女童忽然发出凄厉的笑声,而那声音完全不似一个孩童能发出来的。
“害死邱家的人都得死,他们都得死,还有你,我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白月初冒着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久久都无法忘记梦里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那个女童如果只是想报仇,只要杀了仇家便是,为什么还要害她呢?
对于这点白月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上辈子的恩怨?
这次入梦,离月冥并没有一起,为此白月初庆幸了许久。
她原本想让离月冥再深入调查一下邱家的案子,但是又怕对方会担心她的情况,思来想去以后就放弃了。
其实想要调查当年的案子,不只刑部有卷宗,大理寺那边应该也有记录。
而且她一直不能确定苏穆青究竟是敌是友,正好趁此机会可以试探一番。
她原本是想修书一封送去伯爵府,但又怕那信不小心落到旁人手中,于是就重新换上男装,中途换成了两次马车,方才来到伯爵府门外。
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被外人说闲话。
赤羽王府的王妃,单独来伯爵府拜访怀瑾伯,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对她、对离月冥都不好,她更不想和离月冥之间闹误会。
白月初先叫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姒玉过去送上拜帖,约莫等了一刻钟,里面便有人跑出来叫他们进去了。
不过伯爷特意吩咐过,让客人乘着马车进来,所以下人只能引着车夫从侧门进去。
姒玉紧张地望着自家主子,担心地说道:“王妃,咱们好端端的为何要来这里呢?纵然伯爷与咱们王爷交好,可您单独来拜访也是于理不合,万一让人出来,那您岂不是……”
白月初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难得对她严肃地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我来这里的事情,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姒玉被她的语气震住了,又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马车一直被走到苏穆青的院子外面方才停下,之后那下人便领着车夫先离开了。
姒玉又打开车窗打量了一番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方才对主子点点头。
“你留在马车里等着我。”下马车之前,白月初又对姒玉叮嘱一句。
“可是王妃一个人进去,恐怕……”
“没有可是,就在这里等着,在我回来之前不可乱动。”
白月初匆匆打断姒玉的话,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车。
不得不说,苏穆青的心思非常细腻,刚才她递进来的拜帖里面,内容写的分成隐晦,就怕被旁人看到。
可没想到苏穆青还是马上会意了,并且这一路走来,果然没有人看到过她,而且就连苏穆青的院子里也非常安静,一个下人都没有。
她进去以后没走多久,便看到其中一扇门开着,正是苏穆青的书房。
白月初脚下稍顿,便立刻朝那边走过去。
待进入屋子以后,方才看到苏穆青坐在桌子旁边。
二人瞬间四目相对,苏穆青很快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王、白公子请坐。”
白月初向他拱了拱手,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苏穆青为她倒上一杯茶水,温声问道:“不知白公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想请伯爷帮个忙,不知伯爷可方便?”白月初对他点点头说道。
“白公子请讲。”苏穆青对她做出请的手势。
白月初感激地笑了笑,说道:“不知伯爷可记得二十多年前前朝大将军府邱家那桩案子?”
苏穆青一愣,很快就笑起来,“白公子是在拿在下寻开心吗?二十多年前,那时我或许还在襁褓之中,如何得知这桩案子啊。”
他的年纪白月初倒是知道,二十六岁,比他们都年长。
只不过她刚才并没有说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怎么对付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听他那语气,肯定是对邱家的案子有印象,要不然也不可能说的这么准确。
“伯爷乃是大理寺卿,不知可否帮我调取一下邱家的卷宗?”白月初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苏穆青考虑了一番才回道:“调取卷宗倒是可以,只是白公子并非大理寺的人,按律不能观阅大理寺内的任何卷宗。”
白月初也没有强求,退而求其次地说道:“那可否请伯爷帮忙看一看那些卷宗,我只想知道邱家案子的真相,以及那些涉及此案的相关人员。”
“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案,早就已经封存起来,白公子怎会突然想了解邱家的案子呢?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苏穆青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白月初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梦到了邱家的冤魂向我求救,所以才向对邱家的案子探寻一二,不知伯爷可愿意帮我?”
“在下欠着白公子的恩情,此次就算是在下还恩了吧。”苏穆青还是答应了。
“那就多谢伯爷了。”白月初起身向他拱手作揖。
苏穆青也跟着站起来,目光在对方脸上稍作流连,便再次移到别处问道:“白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白月初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或者说他总能把任何情绪都隐藏地很好,所以外人总以为他是温文尔雅的,但其实他也有着很多面,只是习惯隐藏罢了。
“我该回去了,期待着伯爷的好消息。”白月初再次拱手。
苏穆青也拱手回礼,放下双手的时候,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我送白公子。”
离开伯爵府以后,白月初像来时一样,又换乘了两次马车,最后坐着王府的马车回去了。
苏穆青那边的动作很快,第二天白月初便接到一封信,上面对邱家的案子只是大致描述了一番,但对于当时的涉事人员倒是写的很清楚。
只不过这些相关人员中,有好几个都是旧臣,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尚留在京中为朝廷效力的,便只剩下明威将军府卫家。
这可真是巧了,原来她最近之所以会梦到邱家那些人,定然是和那位卫婕妤有关了。
如今那卫婕妤在后宫里过得风生水起,而卫家的地位在朝廷里也是水涨船高。
看到卫家人过得这么风光,邱家的那些冤魂们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白月初叹息一句。
然而她还没有等到别人倒霉,自己反倒出了事。
最近庄先生每日都来请脉,所以对她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就是因为了解的太过头彻,所以庄先生便起疑了。
“王妃这脉象……”他沉吟着,似乎在找合适的说辞。
白月初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想着自己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可是最近也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啊?
而且她还经常锻炼着,就算是因为学习管账的事情,忙得经常晚睡早起休息不够,但她还年轻不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庄先生,我到底怎么了?”
庄先生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王妃无需担心,在下只是觉得您这脉象有些不稳,但身体却是无碍的,这种情况在下还是初次遇到。”
“脉象不稳?什么意思?”白月初紧张地追问道。
“王妃的脉象每隔一日就会变得有所虚弱,瞧着像是气血两亏之症,可是等到次日王妃的脉象又会变得很正常。如此反复,在下也着实瞧不出是什么病症。”庄先生解释道。
气血两亏?就是说她也贫血吗?
白月初惊讶地张了张嘴,她的这种情况怎么听着和苏穆青的身体状况有些像呢?
难道是和苏穆青得了同一种病,现在只是初期的表现,等到严重的时候,会不会也像苏穆青那样,随时随地都会晕倒?
白月初越想越心惊,赶紧又让庄先生为她把了一次脉。
“王妃今日的脉象很正常,都怪在下学艺不精……”
“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白月初心烦意乱地朝他挥挥手叫人退下。
庄先生又犹豫了片刻,在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若是王妃不放心,不如请宫里的太医来为您把脉,太医们医术高超且见多识广,或许能医治的了王妃。”
“知道了,下去吧。”
白月初不太相信这个办法,如果那些太医真的那么厉害,就不会连苏穆青也治不好了。
看来等得了空,她还要再去伯爵府走一趟。
自从庄先生每日过来银阙阁请脉以后,每日都会将王妃的身体状况禀报给王爷。
所以当庄先生终于在白月初面前提出心中的疑惑以后,离月冥自然也就知晓了白月初的脉象有些奇怪的事情。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离月冥愣了片刻,待回过神的时候,担心和理智同时向他袭来。
初儿的症状,让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弈秋兄!
记得那次弈秋兄无辜昏倒,是初儿救醒了他,而当时不管是外面的大夫还是宫里的太医,都诊断不出弈秋兄得的什么病,只说是气血两亏的症状。
难道初儿也是这般吗?
会不会也是中邪了?
想到白月初经常能梦到冤魂,并且还能与那些东西打交道,离月冥瞬间就提起一口气。
为保万全,离月冥不仅把郑太医请进了王府,同时又把法莲寺的玄弈大师请了过来。
其实若论起交情,他本该去请昭华寺的额无烬大师,奈何无烬大师已经闭关了,他便去请来了同堂德高望重的玄弈大师。
这一日,白月初正待在账房里学习的时候,郝嬷嬷突然过来把她叫回了银阙阁。
“发生什么事情了?”自己才刚来账房不到一个时辰,按理说郝嬷嬷不会这么快过来叫她回去,除非是有什么事情。
郝嬷嬷走在她的后侧回道:“王爷带着郑太医回来了,说是要为您请脉。”
郑太医?
青梧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难道他是听说了什么?
白月初忍不住皱起眉头,暗道这个庄先生可真是多嘴。
回到银阙阁以后,郝嬷嬷特意为白月初戴上一顶维帽,把上半身都遮住了,这才又把人引去隔壁的出云居。
白月初是在书房里见到了离月冥和郑太医。
“下官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郑太医恭恭敬敬地向白月初行了个礼,随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不远处的圈椅说道:“王妃请坐,下官来为您请脉。”
白月初下意识看向离月冥,对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非常肯定地对她点了点头。
白月初抿起嘴,依然在圈椅上坐下来,旁边刚好有只高几,她把胳膊放上去。
姒玉轻轻撩开她的衣袖,在那节雪白的腕子上盖上薄丝巾。
郑太医侧身为她诊脉。
今天清晨庄先生刚为她把过脉,说是又出现了那种气血两亏的症状,然而白月初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
时隔一个多时辰,不知道她的脉象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想到这些,白月初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不到一刻钟,郑太医便诊脉完毕,退后几步转向离月冥拱手道:“王爷,王妃娘娘的脉象不浮不沈,来去从容,身体十分康健,并无任何不妥。”
果然如此吗?
白月初抿起嘴唇,她的脉象果然如庄先生所说的那样,时而正常时而又显现出病脉。
看来她的身体果然出了问题。
离月冥了然的点点头,拱手说道:“恐怕最近几日都要劳烦郑太医来王府为初儿请脉了。”
郑太医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问,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白月初把姒玉也支了出去,很快,书房里便只剩下她和离月冥两个人。
“你都知道了吗?”她看着对面的男人问道。
“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离月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满脸担心地问道:“你这病症着实奇怪,难道是另有隐情吗?”
白月初摇摇头解释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正想着找个机会……”
“我还带回来一个人,让他试试吧,或许能帮到你。”离月冥打断了她的话。
“嗯?好。”白月初慢半拍地应下。
二人在书房里等了一刻钟,空山便引着玄弈大师走了进来。
在看到来人是谁时,白月初心里有着一闪而逝地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