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终于把目光死死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发狂似地摇着头,“我不信,你骗我,我不信,我要让姐姐陪我,永远都陪着我。”
白月初急切地向她表示道:“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就让萧姑娘亲口告诉你。”
“萧潋”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萧焱咬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难得变得深沉且隐忍,他暗暗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白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姐姐的确喜欢你,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那么恨你。都是因为你,姐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这都是因为你。”
“萧潋”眼里的红光减退,缓缓落在地面上。
白月初戒备地盯着她,很快便看到萧潋身上多处一道重影,很快那重影就脱离出来,幽幽飘荡在萧潋身边。
“桐儿姑娘。”白月初忍不住唤了一声。
可萧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痴痴望着萧潋。
但是失去了她的控制,萧潋的身体很快就往旁边倒去。
萧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她,却被萧焱抢先一步,他扶着萧潋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白月初看到萧桐怔怔望着自己的双眼,像是有些不能接受。
萧焱看着意识正在恢复的姐姐,问道:“白姑娘,她出来了吗?”
“嗯,就在这里站着。”白月初点点头。
萧焱转过身看着她,请求道:“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白月初耸耸肩膀,再次刺破手指,将血滴在他的眉心处。
萧焱看着面前这个踮起脚尖才能够到自己眉心的小丫头,忽然觉得她这张脸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原来你的血这么厉害。”
白月初白他一眼,“我厉害的地方多了,能让你都看到嘛。”
萧焱苦中作乐地笑了笑,随后便感觉屋子里多出来一道异样的身影,他定睛看过去,眼里很快就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桐儿,真的是她。
“没想到时隔三年,我还能再见到你。”萧焱面对着桐儿,语气颇为复杂,说不出是排斥还是难过。
萧桐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看向萧潋,似是在期盼着她的回答。
萧潋坐下来以后,意识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皱着眉有缓了许久,才终于看向他们。
有了之前那张符纸的加持,她一眼便看到了飘荡在不远处的萧桐,表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可是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此刻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此,萧焱马上把她搀扶起来。
看着他们兄弟姐妹重逢,白月初就知道,这个时候她该暂时退场了。
她悄无声息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瞬间就被外面几个婢女给围住了。
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自家姑娘的情况,显然对刚才屋子里的动静一无所知。
白月初随便回了几句,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等了小半个时辰,萧焱就先走出来,看到她在廊下坐着,便走了过去。
“姐姐请你进去。”
白月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他说了一声“多谢”,便往屋子里走去。
萧焱没有跟上,只是对着几个准备进屋的婢女们交代了几句,让她们不要进去打扰,便在白月初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了。
此刻的萧桐已经比之前平静了不少,她像以前一样,乖巧地跟在萧潋身边,目光交织在她的身上,久久都不愿离开。
萧潋却有些窘迫地看向白月初,“每次都要麻烦白姑娘,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如此,不如萧姑娘就对我说一次实话吧。”白月初莞尔。
萧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她点点头,“虽不知萧姑娘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但今日多亏有你,我才能再见到桐儿。”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东西都是靠猜测。”白月初谦虚道。
萧潋看了看身边的萧桐,也不再有所隐瞒,“当年我发现自己对桐儿的心意以后便非常害怕,我痛苦了很久,我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又怕自己哪天会因为这份情意害了桐儿。所以我便佯装看上了一位秀才,又故意将此事散播出去,想用外面那些流言来麻痹自己。”
“可是我追着那秀才努力了很久,发现自己心里念着的还是桐儿。便是在那时,桐儿也瞧上了苏穆青,我心里又气又害怕,但还有那么一丝庆幸。我想桐儿若是嫁了人,我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我没有瞧上奕秋哥哥,她就像我的兄长一样。”萧桐在旁边忍不住解释道。
萧潋无奈地笑起来,连声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莫生气。”
许是想到了白月初也在旁边,她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造化弄人,当初我的一念之差,不仅毁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意,最后还害死了桐儿。过去的三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桐儿出事那日,其实是为了出来见我,结果却被……”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说下去,慌忙看向萧桐。
萧桐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对她笑了笑,可白月初却注意到了她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萧桐之所以会表现地这么轻松,是不想萧潋心里难受吧。
白月初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形容这对姐妹的经历,总结出来就一个词——阴差阳错。
不过也难怪她们会有诸多顾虑,即使是在民风开化的现代,人们对百合的接纳度也不高,更别说是在这种封建的古代了。
她们姐妹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萧桐因为知道姐姐与自己心意相通,放下执念的同时心里也会生出一些顾虑。
就算是为了萧潋,她也定然不会再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
可前提是,她背后并无人指使或者控制她。
“桐儿姑娘还记得上次在苏府发生的事情吗?”白月初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萧桐的表情有片刻迟疑,随后解释道:“当时我被怨怒所蒙蔽迷失了心智,险些酿成大错,小女子在此向白姑娘赔个不是。”
白月初莞尔,“我没有怪罪桐儿姑娘的意思,只是觉得当时的情况着实诡异。不瞒二位,我先前也碰到过不少像桐儿姑娘这样的鬼魂,虽也有变成厉鬼的情况,但我只要稍加引导,为他们完成遗愿,他们便能安心离开。”
“可这次的情况着实复杂,我与萧姑娘都是几次陷入险境,为了唤醒桐儿姑娘,我也是费了很大一番波折。”白月初脸色一直保持着得体地淡笑,尽量让对方感受到她的善意,“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我能引导那些鬼魂向善,自然也会有人能够加持他们心中的怨怼,以此来增强他们的执念,令他们为祸人间。”
萧桐很快恍悟,确认道:“白姑娘是觉得,我被人利用了吗?”
白月初点点头。
“那白姑娘心里可有怀疑的人?”萧桐不否认也没有承认。
“的确有一个,但他又救过我,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到底是我想错了,还是他藏得太深。”白月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此人是?”萧桐追问道。
白月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被萧潋抢了先,她略有诧异地问道:“是苏穆青吗?”
“除此之外,没有比他更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了。”白月初再次点点头。
萧桐却急切地否认道:“不会是奕秋哥哥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他没有任何异常。”
对于她的解释,白月初保持观望的态度。
因为她知道,在萧桐心里,苏穆青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想要偏袒他也非常正常。
“白姑娘不相信我吗?”萧桐看她不表态,竟有些急了。
白月初沉默了半晌,才又看向她,问道:“之前裴扉被杀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被人当成凶手抓起来,这件事桐儿姑娘有参与吗?”
萧桐脸上一瞬间闪过不自在地表情,挪开视线,迟疑了好片刻,才愧疚地点点头:“是、是我做的。”
萧潋惊愕地看着她,萧桐便更觉羞愧了,低下头道歉:“我、我就是不满姐姐对你那么好,所以才、猜想与你开个玩笑。”
“桐儿,你糊涂啊。”萧潋痛心疾首地叹口气,站起来像白月初赔罪:“这件事情是我们对不起白姑娘,险些害姑娘丢了性命,你若怨恨我们,我也无法可说,要打要罚我悉听尊便。但请白姑娘能够原谅桐儿,她以后的路,也要全仰仗姑娘了。”
白月初挑眉,萧潋果然通透,这就开始为桐儿铺路了。
“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怎能让姐姐代我受过呢。”萧桐紧张又担心地看看萧潋,又看看白月初,急急说道:“不管白姑娘怎么……”
白月初笑起来,“我没有怪过谁,只想知道,裴扉是被桐儿姑娘所杀吗?”
萧桐无辜地摇摇头,“不是我,我只是利用那幅画将白姑娘转移了出来。”
“果真不是你吗?”白月初确认道。
萧桐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晚裴扉会被人杀死?”白月初步步紧逼。
萧桐似乎是被问住了,拧着眉头,久久没有开口。
“桐儿,你如果知道实情一定要说出来。”萧潋在旁边劝道。
白月初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等着,等到对方自己想清楚。
许久后,萧桐终于开口说道:“是宋公子。”
“宋亭松?你怎会认识他?”对于这个答案,白月初非常惊讶。
这样看来,上次在莫家的时候,宋亭松就对他们撒了谎。
“我们都非常痛恨裴扉,想要亲手杀了他。那日裴扉被金吾卫抓走以后,我便想借此机会除掉他,可是他身上佩戴着护身符,我近不得身。随后便遇上了前来刺杀的宋公子,但金吾卫的大牢守卫森严,于是我便同那位宋公子商量了一番,我来负责在金吾卫里面布置障眼法,而宋公子负责潜入大牢杀掉裴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