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我换出去?”白月初握住她的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行,万一他们过来提人审问,我却已经逃了,他们定然会对你用刑的。这个方法太冒险了,况且我相信自己没有杀人,不怕他们去查。最多就是在这里住几日,你们别担心。”
姒玉却坚持把衣裙套在她身上,低声说道:“不瞒姑娘,这个主意不是奴婢想的,是苏大人。”
“他?”白月初惊讶地看着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冒出了各种阴谋诡计,“他为什么要把我换出去?”
姒玉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但苏大人是咱们王爷的好友,定然不会害姑娘的。您就先出去吧,这里有奴婢顶着,外面又有苏大人打掩护,应该不会有事的。”
白月初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走。”
姒玉着急地劝道:“姑娘,咱们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不是还惦记着王爷吗?等您出去了,也能亲自去打听王爷的消息。”
白月初看姒玉执意要把自己换出去,正要强行把人推出去的时候,突觉后颈一痛,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姒玉懵然地看着自家姑娘昏倒在苏穆青的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意外与不解:“苏大人?”
苏穆青对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闻声说道:“莫怕,我马上带她出去。”
姒玉心疼地看了一眼昏倒的姑娘,随后点点,“多谢苏大人。”
苏穆青不再说什么,伸手把斗篷给白月初戴上,遮住她大半张脸,然后便扶着人出去了。
白月初没有昏迷多久,等她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一辆马车上。
晃荡的颠簸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醒了!”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白月初彻底清醒过来,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张俊雅的脸庞。
“苏、大人?”她不确定地看着他,想着自己又做梦了?
苏穆青捕捉到她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疑虑与戒备,便开口解释道:“姑娘莫怕,是在下唐突了。此番把你换出来,也是为了青梧兄。”
他言语客气,态度也非常温和,她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歉意。
这样一番表现,竟和上次在雅和楼看到他时判若两人。
他是有精神分裂吗?还是说她真的是在做梦?
苏穆青看着她眼底越来越浓重的疑惑,再次开口解释道:“青梧兄在酆城遇到了些麻烦,在下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两次提到了青梧兄,白月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离月冥。
想到她之前做的那场梦,当下也顾不得别的,急忙问道:“王爷他怎么了?”
苏穆青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担忧地说道:“像是碰到了不洁之物,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果然是这样!
先是她,然后是萧潋,现在又是离月冥,到底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人想害他们?
白月初对苏穆青的防备一刻也没有松懈,这个男人太奇怪了,之前在雅和楼看她的眼神明明那么诡异,现在又是这般态度,难道是在搞什么阴谋?
“苏大人是要把我带去酆城?”她试探性的问道。
苏穆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怎知王爷的情况?又为何要冒险把我带过去?”白月初继续追问。
“白姑娘能救青梧兄。”苏穆青只是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他这样回避的态度,让白月初更加怀疑了。
“我与苏大人也不过是两三面之缘,苏大人却好似对我十分了解,现下又帮我越狱,您就不怕事情暴露,陛下和沛国公府都不会放过您吗?”白月初凝视着他。
“在下自是相信白姑娘无罪,才敢如此做。”苏穆青还是那么客客气气地避开了重点。
相信?!
白月初皱眉,反问道:“苏大人如此笃定,可是亲眼见过真凶?”
苏穆青莞尔,“若是见过,也不必费这般周折了。”
这个人藏得可真是滴水不漏,明明看起来那么可疑,言辞间又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前两日在雅和楼时,无意中看到苏大人曾与裴七少发生过冲突,后来那裴七少就被金吾卫的人给抓走了,却没想到他第二天夜里就被人给杀了。对于这件事情,不知苏大人有何感想?”白月初又换了一个问法。
苏穆青对于她意有所指的话只是回以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月初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蠢了,问出去的所有问题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更加烦躁了。
马车的颠簸越来越清晰地刻在心里,她想到了离月冥,忽然就认命了。
算了,她就耐心等等吧,不管对方想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能让她亲眼看一看离月冥的情况,她也就安心了。
那之后马车里就变得非常安静,苏穆青只是静默地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白月初暗暗感慨,这人长得好看,连亲和力都蹭蹭往上涨。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也会被这幅外表给骗了。
马车兜兜转转走了半日,直到入夜时才在酆城外的驿站停下。
此时明月高悬,驿站里也是灯火通明,可是里面却非常安静。
白月初跟着苏穆青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一个熟人。
空山就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到他们进来后,马上从上面跳了下来。
“见过苏大人,白姑娘。”空山站在他们面前匆匆行了个礼,“你们终于来了,快随属下过去。”
白月初在看到空山那一刻便放了心,看来苏穆青没有骗她。
她迫不及待地跟着空山来到二楼,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厢房。
这间厢房很大,他们连着穿过两道拱门,又进入一个套间,才看到躺在床上的离月冥。
他双目紧闭,面色离白地不像是活人。
白月初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心里便是一阵疼,脖子也像是被人给扼制住了。她快速跑到床边,伸手探上男人的鼻息。
缓慢的呼吸扑倒在手指上,虽是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安心不少。
苏穆青没有走近,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一眼床上的好友,便对二人拱手说道:“在下还要连夜赶回商阳城,青梧兄便交给你们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白月初对着离月冥看了半晌,随后又在他眉心处滴上几滴血,可那几滴血一接触到他的皮肤,就会变成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空山在旁边的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白月初开口问道:“王爷出事前可曾遇到过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空山扬眉问道:“挖出过几具尸骸算吗?”
“几具?”白月初紧接着问道。
空山想了一下才回道:“五具,都是年轻女子,只剩骸骨,想是已经死去多年。”
“挖出尸骸后突然就晕倒了吗?”白月初又问。
“当天夜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便叫不醒了。”空山回了一句,随后又解释道:“老夫人身子不好,所以每次外出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王爷都不让告诉老夫人。所以这次属下也没有说,只是派人去通知苏大人,请他过来帮忙,没想到姑娘也来了。”
“你先去外面守着,有事我会叫你。”白月初说道。
空山不疑有他,对着她拱拱手便出去了。
夜幕低垂下,一辆马车停在一片密林之中,借着清冷的月光,车窗上隐隐透出一道人影。
人影蜷曲起来,似乎是受到了重击,整个人都痛苦地轻颤着。
“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精心布置了这么久,你竟敢背叛我。”阴冷森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以前我任你摆布,是觉得你可怜,可你越来越丧心病狂,为达目的牺牲无辜,唔……”
虚弱的声音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再次发出痛苦地低吼声,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是警告,你若是再敢破坏我的计划,我定然不会再留你。”森冷的声音里满是嗜血的戾气。
随即,马车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呐喊声,顿时就惊散了林中冬眠的鸟兽们。
白月初在屋子里忙活了两个时辰,直到筋疲力尽,却还是无法唤醒离月冥。
眼看着子时即将过去,外面守着地空山终于忍不住敲响了屋门。
白月初为离月冥重新盖好被子,扬声道:“进来。”
空山手里提着食盒,放在桌上对她说道:“姑娘先用晚膳吧。”
随后看向床上的王爷,见他还和之前一样,脸上不禁划过一丝失望。
白月初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摆摆手在床边坐下说道:“我不饿,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王爷。”
“还是属下守着吧,姑娘好生歇息,王爷能否醒来,还要仰仗姑娘。”空山对她拱手说道。
白月初却一直盯着床上的男人,声音里透出疲惫与不安,“你去吧,陛下不是派王爷过来办事吗,你先替王爷盯着,我会想办法把王爷唤醒的。”
空山见她一脸的坚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拱拱手退下了。
白月初握着男子冰凉的手,若非他还有呼吸,这个样子就和死人无异。
她把自己学会的所有白氏秘术都用上了,可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是她修为不够,还是法术用错了?
难道不只是中邪吗?要不然怎么连她的血滴上去都毫无反应呢?
她把男人的手抱进怀里暖着,可是无论暖多久,他的身体都是冰冷的,她在这种焦躁与恐惧中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几下,她才猛地惊醒了。
抬头看过去时,便对上一双深情温柔的眸子。
“王爷!”她惊喜地唤道。
男子坐在床上,轻抚着她的头顶,满足又怯意的笑着,“初儿,你来了。”
白月初不敢置信地握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不确定,“王爷,你没事了吗?”
男子淡淡一笑,紧紧回握着她的手,“你来了,我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