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说过那死者是赤条条地被挂在屋顶上的,离月冥忍不住皱紧眉头,马上拒绝,“不可,此事自有空山他们去查,你便留在这里等着结果吧。”
白月初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想到昨晚那场梦,想到梦里那个男人的脸,她就更想去亲眼确认一下。
倘若死者真的是梦里那个猥亵少女的恶徒,他那样的死法,很可能是被人报复了。
而恰巧在他死之前詹嬷嬷去看过他,更巧的是,她曾在梦里看到一个与詹嬷嬷长得非常相似的少女,便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侮辱而上吊自刎。
“王爷,或许我在梦里见过死者。”白月初满脸严肃地说道。
离月冥立刻沉下脸,“你又做梦了,难不成又有人在王府搞鬼?”
白月初摇摇头,说道:“是不是有人搞鬼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此事或许与詹嬷嬷有关。”
詹嬷嬷是母亲最信任的人,如果她被牵扯到命案当中,最伤心的人便是母亲。
想到这点,离月冥忽然觉得棘手起来。
颖州城韩家是母亲心里最不能触及的痛,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及韩家的半个字,就是怕她想到本家的人会伤心忧愁。
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韩家前管事,刚出现就打破了这个家里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平静。
“王爷,让我见一见死者吧。”白月初再次请求道。
离月冥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答应。
他们去到厨院时,死者已经被放下来,用布给遮住了。
非云正领着人在盘问厨院里那些人。
“王爷怎么亲自过来了?”空山迎过来问道。
离月冥领着白月初往柴房走去,“可确认过死因?”
空山回道:“是窒息而死,颈上有绳子的勒痕,还有指印。初步判断是被人掐死后,再悬挂起来。”
柴房门外有一名护卫守着,看到他们三人走过来,忙拱手行礼。
“王爷,死者现就躺在里面,可是要进去查看?”空山站在旁边,忍不住瞄一眼白月初,脸上闪过为难之色,“那死者的死状着实不雅,恐会污了姑娘的眼。”
白月初已然透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便说道:“尸体不是已经被盖住了吗,我就是过去瞧瞧他的脸。”
空山看向王爷。
离月冥对他们递过去一个眼神,守门的护卫与空山也不再说什么,纷纷退开。
一刻钟后,两个人从柴房里走出来。
白月初的神色不大好,紧绷着一张小脸跟在离月冥身后。
此时非云那边已经盘问结束,看到王爷也在这里,便马上过来汇报情况。
“禀王爷,属下已经盘问过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这个厨院靠近侧门,平日里进出的人多,没有别的遗漏吗?”离月冥反问道。
非云想了想才回道:“王府里所用的蔬果肉食,都是从自己庄子里运送过来的,每日卯时送一次,负责运送这些东西的人只有固定几个,属下这就派人去庄子里把那些人都带过来。”
离月冥点点头,又交代一句:“既已确定是他杀,便着人去报官吧。”
非云有些迟疑,这种事情若是报了官,必会对王府造成影响。其实他们大可私下查出凶手,再悄悄把人送去官府,案子也就算了结了。
离月冥看向他说道:“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本王身为刑部侍郎,自当以身作则,快去吧。”
“属下遵命。”
白月初看着非云离开的身影说道:“王爷大公无私自然是好,可您就不怕有人借题发挥中伤您吗?”
离月冥在她头上轻揉一把,淡淡一笑,“你当真以为这王府密不透风吗?我若真的瞒下此事,反而更容易被人诟病,倒不如主动把事情推出去,任他们随便议论去。”
“王爷,刚才我确认过了,死者与我在梦里看到的男人是同一个人。”白月初小心觑着四周,低声说道:“他可能与詹嬷嬷有旧怨,而且在死者被害前,詹嬷嬷是最后一个过来见他的人。不管此事是不是詹嬷嬷所为,她身上都有嫌疑。”
“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离月冥皱眉问道。
白月初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出来了,“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只能告诉王爷,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宿怨。”
离月冥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叹口气说道:“此事定然已经惊动了母亲,我去扶风院瞧瞧,你先回去吧。”
白月初点点头,忽然想到前院的萧潋,忙又开口说道:“王爷,萧姑娘还在前院儿候着,她昨日便说过想邀我去郊外马场游玩,只是现下府里出了这种事情,我若再出去怕是不妥,可否现在把萧姑娘送走?”
这次她只能独自上马,幸好她还记得离月冥曾教过她的那些要领,非常顺利地就坐到了马背上。
萧潋骑着马来到她旁边,牵起她马上的缰绳,说道:“我先带着公子在马场里走一圈,等公子和它混熟了我再松手。”
白月初感谢一笑,婉拒道:“萧姑娘有心了,我自己就可以,姑娘不用在这里陪在下浪费时间。”
萧潋莞尔一笑,扬声一句:“公子坐稳了!”便牵着缰绳往前走去。
白月初有过一次经验,倒也不是很害怕。
萧潋牵着她的马,在马场上慢悠悠地转了两圈,转头问道:“公子觉得如何?”
白月初微微一笑,点头道:“多谢萧姑娘,我应该可以了。”
萧潋也笑了笑,把缰绳递过去。
白月初忙伸手接下,谁知不小心就碰到了对方的手,本来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萧潋竟突然露出羞涩的表情,快速收回了手,搞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白月初干咳一声,正要说话,旁边忽然冲过来一匹马。
“公子小心。”萧潋面色突变,伸手拽上白月初的马缰绳,快速往旁边撤退。
千钧一发之际,那匹冲过来的马直直擦过白月初的腿飞奔而去。
白月初吃痛地闷哼一声,只觉得整条腿都是麻的,她低头看过去,下面的衣服也被剐蹭烂了,隐隐能看到血迹。
萧潋大惊失色地从马上跳下来,看着她腿上被蹭出一条口子,赶紧伸出手:“公子受伤了,需得……”
她这边话未说完,刚才那匹马再次朝她们冲过来,坐在马背上的人哈哈笑着,大喊道:“萧潋,叫你平时猖狂,看小爷我今个儿怎么收拾你。”
萧潋神色一沉,赶紧拽住缰绳往旁边跑去,与此同时她也翻身跃到马背上,把白月初圈在怀里往马场外跑去。
索性这个马场里并没有几个人,她丢下一锭银子,便带着白月初直直奔出马场。
萧潋抓住机会,便在白月初耳边道歉:“是我连累了公子,那人是冲我来的,没想到竟让公子受了伤,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对方的呼吸就在耳边,白月初忍不住抖了一下,赶紧往前面挪去。
“公子莫动,马速……”
白月初心想要完,她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真身,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气的把她丢下去。
“萧潋你个孬种,有本事别跑,再与小爷我大战三百回合,我一定让你跪下叫爷爷。”身后再次传来挑衅地叫喊声。
“公……坐好了,后面那人就是个无赖,我们必须要把他甩掉。”
萧潋又在白月初耳边交代一句,随后大喝一声,再次加快马速。
萧潋作为将军府的长女,马术自然出类拔萃。
白月初坐在她身前,听着耳边那猎猎风声,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马场离开的那天晚上。
那晚也是这般刺激,她连路边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身后时不时会传来男子的叫嚣声,她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才逐渐把那个声音远远地甩在后面。
萧潋知道她受着伤,一直到入城才敢放慢速度。
“公、姑娘受了伤,咱们是去医馆还是回王府?”萧潋喘着气,似乎是考虑到她的身份多有不便,故而有此一问。
“去医馆吧。”白月初无力地回道。
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因失血过多,脸色变得十分离白。
萧潋也不敢再拖延,忙找了就近的医馆把人扶进去。
半个时辰后,白月初腿上地伤口终于包扎起来。
将军府的马车也跟了过来,姒玉看着主子的腿被包扎起来,顿时心疼地要哭出来了。
“好端端骑个马怎么就受伤了呢,这要是让王爷知道……”
白月初打断她的哭诉,无力地笑着,“姒玉,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你随大夫去抓药吧。”
萧潋马上说道:“还是我来吧,你这伤是因我而起,理当由我……”
“我与萧姑娘有话要说,就让姒玉去吧。”白月初对着萧潋微微一笑。
萧潋看懂了她的暗示,便留了下来。
姒玉离开后,这间小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气氛非常尴尬。
“萧姑娘,关于我的身份,我要向你道歉,是我欺骗了你,真的非常抱歉。”白月初坐起来,向萧潋拱拱手,“姑娘心里若有气,月初任由姑娘打骂,月初只愿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出了这个门姑娘还把我当做表少爷看待,好吗?”
老夫人警告过她不能露馅,如果让对方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如何对付她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得萧潋的原谅,让她不要暴露了此事。
因为受伤的缘故,路上又颠簸了那么久,白月初着实累坏了,没多久便睡着了。
萧潋回到将军府,向门房询问:“二少爷可回来了?”
门房一瞧大姑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也不敢有所隐瞒,点头如捣蒜地应道:“回、回来了,刚、刚、刚进去没多久。”
萧潋眸色一冷,大步朝里面走去,还未进入内院,就看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萧焱!”
她突然冷喝一声,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一脚把人踢翻在地。
萧焱顿时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