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冥,官道上全是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快放开我。”白月初再次吼道。
“如此正好,让他们看着本王把你抱回王府,日后你就算是不想嫁也得嫁了。”离月冥勾唇回道。
“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下嘴无情了。”白月初说着,便拽住男人的衣领,就势往他脖子上咬去。
男子早有准备,在她扑过来的刹那间,便松手把人放在地上,两手一撑将她困在怀里。
白月初后背抵在一颗大树上,前面是男子宽厚结实的胸膛,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你竟真敢下嘴。”离月冥好笑地看着她。
白月初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仅敢咬你,还能让你断子绝孙。”
说话间,她突然抬起膝盖,朝男子的要害处攻去。
离月冥一时不察,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马上出手阻止。幸而他反应快,要不然真的可能会断子绝孙。
他顺势握住女子那纤细的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一下若非我阻挡及时,你可真要对本王负责了。”
男子呼出的气息扑倒在耳边,让她忍不住腿脚一软,可为了气势她还是对着男子吼出一句:“负你妹的责。”
“嗯,如今在外人看来,你确是本王的表妹。”离月冥淡定地接下她的话。
“卧槽,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撩,这么不要脸呢,不会是被鬼给附身了吧?”白月初惊恐地望着他。
离月冥不再逗她,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说道:“只有你答应我先回王府,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
白月初不买账,对着他控诉道:“你现在就是在为难我,你要再这样,我就放喜宝了。”
离月冥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轻声问道:“如今你也要用他们来对付我了吗?”
哎,算了,就当是在安慰难过的朋友吧。
一刻钟后,白月初突然觉得手上有点儿沉,转头看过去,那厮竟拿脸贴着她的手背睡着了。
这睡觉的功夫也够奇葩的,这样都能睡过去,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白月初往前挪一步,慢慢把手往高几上移去,等好不容易放上去,正要抽回手让对方枕着桌子睡觉。
不想对方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拿脸在她掌心蹭了两下,调整好姿势便又睡了过去。
这下彻底被压住了!
白月初无语地看着男人睡熟的侧脸,低喃一句:“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姐姐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虽然她不喜欢老夫人,但这次到底是因为她的事情才会加重病情,也连累了离月冥跟着担心一宿。
这样想着,白月初干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一眼被男子紧握的手腕,权当是为了赔罪吧!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暖阁里那些摆件,却不曾注意到,男子紧绷的唇角逐渐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外面终于响起由远及近地脚步声。
白月初赶紧用力抽回手,当下也惊醒了睡着的离月冥。
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想着或许是母亲过来了,也忙坐直身子,晃晃脑袋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些。
他这边刚恢复了精神,帘子就被人挑了开来。
詹嬷嬷走进来,看到二人都在,便说道:“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王爷与姑娘且回去吧。”
“母亲身子如何了?”离月冥起身追问。
詹嬷嬷看着他,沉着脸说道:“王爷最清楚老夫人的身子,何须多问。”
离月冥皱起眉头,“郑先生呢?让他过来见本王,本王亲自问他。”
“郑先生已不在王府,王爷还是请回吧。”詹嬷嬷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白月初却抖了抖肩膀,退后一步,尴尬地说道:“王爷还是唤我姑娘吧。”
离月冥的表情顿了顿,却没有像之前那般沉下脸,而是问道:“另一则消息呢?”
提到这个,白月初就是满脸的担忧,“郝嬷嬷他们被关进柴房里,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姒玉和空山倒还好,他们年轻能扛得住,可嬷嬷年岁大,前些日子又伤了身子,我怕再熬下去嬷嬷受不住的。”
“母亲那边气还未消,定然不肯放人。”离月冥看到女子眉头紧皱,继续说道:“我会继续去求见母亲,也会叮嘱人好生照顾嬷嬷。”
白月初思索着说道:“其实大家都是为了我才会如此,老夫人的心结也在我这里,不如先让我去劝说老夫人。只要老人家安心了,肯定也不会再为难大家。”
离月冥按住她的肩头,柔声说道:“母亲的心结不在于你,而是离家,你本也是无辜之人,怎能再让你委曲求全。此事便交给我吧,你也受了伤,好生养着。”
说着,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白月初知道离月冥动情时是何种模样,也晓得作为情人他既体贴又有担当,可那份感情终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曾经的他因为感动而对“白月初”心生怜惜,渐渐情深,甘愿冲破一切阻碍娶她为妻。而最后,他却亲手放弃了她,成为击垮“白月初”的最后一把利剑。
而今一切重来,她不曾爱过这个男人,也不想因为一个身份而去重复别人的悲剧。
白月初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既然是王爷的家事,我也不便参与,一切就有劳王爷了。”
离月冥深深望着她,他正试着往前进一步,可她总是不开窍,非要与他划定界限。
“你好生歇着,我去瞧瞧母亲。”
男人丢下这句话,便抬脚离开了。
白月初舒口气,倒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她十六时情窦初开,到了二十五岁却还是没有恋爱经验。因为这张脸,她拒绝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腹的罪恶感。
有时候真的觉得,离月冥就是上天派来克制她的妖孽,她不敢把他看得太过清楚,可又事事被他掣肘,真是悲哀!
“正是因为儿子明白母亲的苦心,才更要阻止。”离月冥向她拜道:“也请母亲考虑考虑儿子的感受,那件事情若成,儿子就再无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你……”老夫人怒目切齿地指着他,颤抖着胳膊骂道:“逆子,逆子啊,你背负的可是整个离家的命运,一张脸皮又算得了什么,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你的子子孙孙,你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我的子子孙孙?”离月冥冷笑一声,“母亲不觉得这话可笑吗?过去那三百年来,离家不都是一脉单传吗,以前能如此为何以后不能?只要不断了离家香火,能活多少年又有什么关系。儿子只想问心无愧地度过此生,母亲为何非要这么逼我呢?”
“我逼你?”老夫人怒极反笑,手上重重拍着桌子,“到底是谁在逼谁?你为了一个外人,竟拿子嗣之事来诓骗我,还要背着我把人送走,这便是你的孝道吗?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我辛苦筹划十余年,只为对得起离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你父亲生前的嘱托,对得起你这条命!”
怕打着桌子的手忽然顿住,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也开始颤颤巍巍地晃起来。
见此,离月冥马上起身把人扶住,自知刚才过于心急,没有顾及到母亲的身子,不禁自责起来。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数十年,母亲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身上,为此还落下一身病痛。她本不该如此劳累,可为了离家为了他,她甘愿去做一个坏人。
而身为儿子的他,却只会为她添堵,这是他的过错。
“母亲身子不好,莫再动气了。适才是儿子言语不当,让母亲伤心了,儿子定会好好反省。”
离月冥扶着人躺下,为她掖好被褥,坐在旁边观望着,紧张地问道:“母亲哪里不适?今日服过药了吗?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瞧瞧?”
看着儿子如此自责,老夫人既心疼又无奈,她摇头叹气,“只要你好好的,母亲怎样都好。”
白月初微微一笑,回道:“月初只是记挂老夫人的身子,难以安寝。不知老夫人现下如何了?”
“姑娘若真有这份诚心,老夫人何至于如此。”詹嬷嬷冷眼瞧着她,指着外面那稠密的雨说道:“我瞧着姑娘如今糊涂的很,不若到那雨里跪上几个时辰好好反省。”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
白月初可不是在这种封建社会下长大的,自然也不能任由他们大骂。
“嬷嬷说笑了,月初有错理当到老夫人跟前儿赔罪,哪有在自己院儿里跪天的道理。”
“如今姑娘真是越发地伶牙俐齿了,老奴辩不过您。”詹嬷嬷退后两步,转头对外面呵道:“来人,把初姑娘带出去。”
白月初皱眉,他们这是要来硬的了!
进来屋里的并非是墨琴那等纤细的丫鬟,而是四个粗壮的仆妇。
白月初默默衡量了一番,以她的身手来对付这般体型的人,一次一个倒是可以。
可对方是四个,她手上连个武器都没有,胜算微乎其微。
仆妇们二话不说,直接四脚朝天地把她抬了出去。
白月初满脸的惊愕,一时竟没有想起来反抗,直到冰凉的雨滴打落到脸上,瞬间让她恢复了清醒。
可是现在这个姿势,真有点儿骑虎难下的尴尬。
四个人把她抬到院子中央,放她下来的瞬间,其中两个人直接踢上她的膝盖,另两个紧跟着把她按在地上。
雨声中,她好似能听到骨头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她龇牙咧嘴地不让自己叫出声,反抗着想要站起来,奈何那四人紧紧扣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姑娘就好生在这里跪着,何时老夫人的病好了,您再起来,也算是您为老夫人尽了孝心。”詹嬷嬷站在廊檐下,声色俱厉地说道:“莫想着有谁会来为你求情,王爷此刻就在老夫人屋里,这里发生的事情王爷都知晓。你也要好好记着,在这个王府里,王爷的心是向着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