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凉风习习,一起在外面吃过晚饭之后,项叡忱送夕韶回到了租住的小区。下了车,两人在小区外面散步。
项叡忱把夕韶揽进怀里,柔声问着:“冷吗?”
“不冷。”夕韶紧挨着他,看着脚下的路,忽然想起一事,抬起头来,“哦,忘了跟你说,昨天下午我又碰到卫总了,他说找熟人帮我提前预定一下那几款盆景。”
项叡忱一听,脸色不由地冷了几度:“他定不到的。”
“为什么?难道这么快就被人定下了?”夕韶定睛望着他,借着朦胧的路边灯光,隐约能看清他的面容上露着不悦之色。
“他的话你不要当真。”项叡忱幽幽地睨了她一眼,手臂更用力地拥紧她,“以后,有事不准去找别的男人帮忙。”
后面这句话夕韶分明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找他,是当时他正好看见我在看盆景的信息,说他在这行有熟人,可以帮我先定下来,免得被别人买走了。我也挺担心到时候买不到,就没有拒绝他。”
“为什么不拒绝?明知道他对你存了别的心思。”项叡忱的语气不重,却仿佛在往外蹦着点点火星子。
夕韶本来听坦然,让他这么一说有点心虚,努了努嘴:“我也是为了九陌和恒香的案子啊。再说,我也不白让他帮我,以后我会还他这个人情的。”
“你要怎么还?”
“我……还没想好。”夕韶哪有想那么多,现在卫勉答应要帮她的忙还没有帮成呢。
“万一他让你做一些能做到又不愿意做的事,你也要答应他好还他的人情?”项叡忱不冷不淡地步步追问。
夕韶想也没想便回道:“我不愿意做的,当然不能答应了!”
项叡忱极轻极浅地笑了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像他那种长于应付女人的,自然有办法让你不想做却仍然答应去做。你不是他的对手。”
夕韶微微低下头,没有接话。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
“以后凡事,跟我说。”项叡忱简洁明了地给她下达命令。
夕韶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明明也跟你提了啊,可你都没说什么,我以为你公司太忙,也不好让你分精力来处理这些小事……”
她私心里也希望能有事就找他,可是她又知道他平时公事一大堆,晚上又有应酬,下班陪她肯定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她若一有事就找他,会不会让他觉得她是个麻烦?
她性子里有着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骄傲,绝对不想自己成为恋爱中的附属或累赘。
但此刻她还没说完便被项叡忱生硬地打断了,语气明显夹着几分不悦:“你的事能是小事吗?”
他分明是不高兴了,可夕韶却听得开心,心头一团热意涌上双颊,娇嫩的脸上一阵火辣,双手换上他的腰:“哦,那我以后有事可都找你了啊,你不许嫌我麻烦。”
“嗯,不嫌。”项叡忱听着她略带撒娇的口吻,感受着她双臂温软的拥抱,心间的不悦也消退了。
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寓楼下,看了看明亮的一楼大厅和时不时往来的行人,项叡忱松开自己拥在夕韶腰间的手臂,顺势牵着她的手。
看他似乎不想马上离开,但已经十点半多了,明日还要上班,夕韶决定委婉地劝他早点回家休息。
还未及开口,却见一个人急匆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差点撞到自己,她连忙躲开了一点,等那人进了大厅,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叫出了口:“应总?”
项叡忱也正凝着眉头盯着大厅里的男人。楼外光线暗,方才应洺纬从他身后擦肩而过,他没留神,还以为是楼上哪个冒失的业主。
应洺纬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不由回了回头,这一回头便顿时立在了原地,讪笑了一声:“叡哥,小夕!”
夕韶走进了大厅,项叡忱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进来。
“应总,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夕韶猜想应洺纬来这里多半是为了找齐嫄的,难道他们在展会发生的不愉快没有解释清楚吗?
“来嫄嫄家看看她在没在家。先不说了,我先上去了啊。”应洺纬迈步奔向电梯处,按下上楼键。
“哦。”夕韶应声,又看了看项叡忱,小声说道,“那我也先上楼了。你……”
“我陪你上去。”项叡忱不管她如何反应,先迈开长腿走到了电梯旁。
夕韶愣了愣:陪我上去,那,一会儿要让他到家里坐坐吗?可现在有点晚了啊。
“快过来,电梯来了。”项叡忱催促了一声,仿佛经常和夕韶进这里的电梯一般。
夕韶来不及多想,赶忙趁电梯关门之前小跑了过去。
电梯内只有他们三个。平时最会活跃气氛的应洺纬一直看着上升的楼层数字,没顾上说一句话,因此轿厢内出奇地安静。
“叮!”到了夕韶住的楼层,她和应洺纬打了个招呼便出了电梯。项叡忱紧跟在她身后。
应洺纬按了关门键,电梯很快又继续上行。
“不进家门,只管盯着电梯看什么?”项叡忱好似看不明白夕韶此刻的局促,悠悠地问道。
夕韶两颊微热,从包里找出钥匙,走到自家门口去开门。
项叡忱望着她羞赧不言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
跟着她进了公寓,见她很娴熟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男士拖鞋,不是新的,应该是洗过的,项叡忱脸色一沉:“男士拖鞋?”
夕韶没注意他的情绪,点头答道:“对啊,我弟的,不知道你穿不穿得了,先将就一下吧。”
项叡忱面上的阴云少了些许,但剑眉仍是蹙着:“你弟弟经常来这里住?”
她这房子才多大,一室一厅,她弟弟都二十五了,还老来跟她一起住?
“没有,偶尔我妈让他来给我带东西的时候,他才过来凑合一下。”说到这里,夕韶故意挑眉问他,“他上次来就是被你打的那次,还记得吗?”
项叡忱尴尬地别开了脸,自己那么大的糗事怎么会不记得?但他也不愿意再多提,兀自往客厅的沙发旁走去:“他来了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