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别墅,丰启扬松开揽在梁佩槿腰间的手,径直去到客厅沙发旁,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一条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偏过头望着玄关处有点迟疑的贺延霆,淡淡开口:“不用换鞋。”
贺延霆神色紧绷,阔步走到了沙发旁,在丰启扬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这样的氛围令梁佩槿觉得十分别扭,她站在丰启扬身旁,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丰启扬仰面望着她轻轻一笑,磁性动听的嗓音含着丝丝温柔:“给客人倒杯茶或者煮杯咖啡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女主人意识?”
梁佩槿嫣唇一抿,两颊绯红,瞥了丰启扬一眼,正待问贺延霆想喝点什么,忽听得贺延霆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不喝,别忙了。”
他是见不得丰启扬如此支使梁佩槿,这种端茶倒水的事居然还要小槿来做,看来小槿嫁给他过得并不怎么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轻蔑,不无讽刺地冷声道:“丰总住这么大的别墅,竟然连个保姆都请不起吗?”
丰启扬微微动了动嘴角:“家里有外人太碍事。再说了,佩佩手艺好,我喜欢喝她泡的茶。”
说罢还向梁佩槿递去一个半含情半撒娇的眼神:“既然贺先生不喝,那你帮我泡一杯吧,我渴了。”
梁佩槿有点受不了,羞窘地转身去了厨房。
贺延霆已是满脸阴沉,心中的妒火几欲压制不住。但他自恃有修养有风度,不想在丰启扬面前乱了分寸,失了体面。
丰启扬见梁佩槿进了厨房,便闲适地交叠起双腿,两手交叉轻放在大腿上,眸色骤然冷了几分,斜睨着贺延霆:“贺先生这是打算一直纠缠我妻子?”
贺延霆听着“我妻子”三个字极为刺耳,狠狠压下心头的滚滚妒意,忽而淡然一笑:“丰先生不要误会,经过昨晚和今天一整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小槿已经和你结了婚,我以后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今天来找她,是想跟她道个歉,希望以后还能跟她做朋友,不想让她以后总是躲着我。”
“呵,是吗?”丰启扬凤眸微眯,暗道:这人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既然这么爱演,就让我看看你接下来怎么演吧。
随即,瞟见梁佩槿端着沏好的茶过来了,他脸上立即浮现出几许温柔的笑意。
等梁佩槿走到他身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他跟前的茶几上,他顺势把手搭在梁佩槿腰身,将她揽进了怀中,与他依偎而坐。
梁佩槿面色微窘,垂着眉眼,明显感受到斜侧面贺延霆火辣的目光正刺向自己。
丰启扬双眸似笑非笑地在贺延霆身上绕了一圈,把脸贴近了梁佩槿:“刚才你不在这,贺先生说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以后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希望还能跟你做朋友。”
梁佩槿惊愕地抬起头,盯着贺延霆:他之前在大门口不是这么说的啊?这又是什么意思?突然想通了?还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哄着玩?
见她脸上微有薄怒,贺延霆赶忙接话,语气温柔如水:“小槿,我不希望你从此和我断了联系,我之前的举动可能让你难以接受,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这样,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吗?”
梁佩槿没有回答。当朋友吗?自己曾经是想和他当恋人、做夫妻的,如今好不容易决心彻底忘记他了,还要再跟他丝丝绕绕牵扯下去吗?当朋友,不过是个幌子吧?
一时间厅内安静无声。
丰启扬颇为悠闲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嗯,真香。”
然后将茶杯又递到梁佩槿唇边,哄道:“来,你也尝一口。”
梁佩槿嫩白的双颊又通红一片:他这是干嘛?“秀恩爱”?自己和他有恩爱可秀吗?何况,还有贺延霆这个大活人杵在面前哪!
“怕烫吗?”丰启扬轻柔地问道,“不烫,我刚喝过了。”
梁佩槿瞬间明白,他大概是故意做给贺延霆看的,心里滋味莫名,但还是就着杯沿喝了一口。
“瞧你,喝个茶都喝得满嘴都是,跟个孩子似的。”丰启扬抬手用拇指轻柔地擦去梁佩槿嘴角的茶渍。
忽闻旁边猛地有人站起身,随后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皮鞋底把光亮的进口地砖踩得震天响。
紧接着,大门打开,转瞬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梁佩槿双手推开了面前的人,低头闷声道:“好了,人都走了。”
“他走了就不能继续了?”丰启扬略有些不满。
梁佩槿心里五味杂陈,反诘道:“你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观众都走了,还继续什么?”
她很不喜欢他这样故意为之。他是纯粹为了气贺延霆吧?
丰启扬愤愤然:“是又怎样?他不是很能装吗?装得深情款款,委曲求全,你都快心软了吧!呵,做朋友,鬼才信他!分明想跟你藕断丝连!”
“我又没答应他,随你怎么想吧。”梁佩槿神情淡淡地说了一句,默默地上了楼梯。
丰启扬还兀自愤懑着:“我说这姓贺的也太没素质了吧?有那么用力摔人家的门的吗?唉,这地也脏了。”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吩咐龚哲就近找两个钟点工来把一楼大扫除一遍。
贺延霆若知道他怨自己没素质,那方才就该更没素质点,狠狠上去揍他一顿才解恨。
不过,话是自己说出来的,以后要与梁佩槿当朋友。那么作为朋友,又怎么能打扰别人夫妻恩爱?若是自己动手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何况,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即便那一幕再刺眼,再让人难以忍受,也得忍了。
一个半小时后,丰启扬看着两名家政清洁工把一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双双离开后,方才锁了门,去了卧室。
推门进去,发现床上没人,把眼一扫,瞥见阳台处立着一个怅然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