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 生死
北宁。
王宫旁有一处从外面看极其不起眼的豪宅，它的外观朴实无华，与奢华招摇的王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故意隐藏着自己。
斑驳的大门紧闭，深宅大院内的一个小院子里，两名老道正面露愁容地站在那里。
这二位自不必多做介绍，乃是自突厥奔波而来的云霄子和江一贝。
云霄子一袭道袍随风飘动，他的脸上带着旅途的沧桑和疲惫，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江一贝则身材略显清瘦，他的道袍上沾染了些许旅途的灰尘，嘴唇紧抿，几缕胡须的须尾随风轻轻而动。
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干瘦老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天雷。身形干瘦，脸上刻满了皱纹，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神却十分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云霄子和江一贝两人为了早些抵达，可谓是日夜兼程，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了北宁。
来到北宁的第一件事，便是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查看洛依的状况。
“二位真人，洛依姑娘的状况如何？”
范天雷看着满脸愁容的两人，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从两人的表情上，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回答。即便如此，他却不能不问，她的生死现在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云霄子和江一贝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江一贝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云霄子。那意思很明显：还是你说吧！
云霄子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无量天尊。不瞒范统领，洛依姑娘的状况比贫道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些，只怕是凶多吉少。”
范天雷身子一震，面露急切：“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云霄子叹了口气，“洛依姑娘分娩体虚，没有发生血崩之症已是万幸，体内生机几近断绝，全靠一口气吊着。能坚持到现在，实属奇迹。我们虽有一些法子，却也只能延缓她的衰败，无法彻底根治。”
江一贝也在一旁摇头：“范统领，不是贫道不尽力，实在是情况危急。若非是有珍贵草药支撑，恐怕洛依姑娘难以续命到今日。”
范天雷沉默良久，叹出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尽全力保住她的命。所需的珍贵草药，我会想尽办法去找。”
云霄子和江一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对此可有什么旨意下达吗？”
听到他的询问，云霄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神色严肃地作答道：“陛下口谕：若洛依姑娘真的发生什么不幸，由我二人随范统领护送小皇子前往婺城。”
“范统领可能还不知道，不久前突厥可汗阿史那库察死于阵前，完颜世宏将军率军攻占婺城，陛下此刻应该早已抵达。”
范天雷闻言，心中的另一块石头落地。阿史那库察死了，婺城被攻占，意味着突厥气数已尽。大局已定，接下来便是清剿各个部落。
“想不到短短两个月，战局转变竟会如此之快。如此倒也甚好，突厥大局已定，陛下自是不会再以身犯险了。前几日我已派人传信京都，请上官娘娘派人护送董平北上，前来为洛依姑娘诊治。二位定要在董神医抵达之前，保住她的性命。”
云霄子：“怎么，难道范统领还不知道，上官娘娘已经前往突厥，算起来到今日，已十日有余。”
范天雷闻言，有点意外。上官娘娘前往突厥的消息，他是真不知道。不过有她在皇帝身边，自己就更放心了。
“上官娘娘在，陛下的安全自是不必担忧。只是娘娘何以突然北上，这其中的缘由不知二位真人可知晓？”
“无量天尊。不瞒范统领，上官娘娘前往突厥，是贫道送的信。”
云霄子倒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得知皇帝近期尤为宠幸完颜幽梦且心性发生变化时，他的脸色浮现担忧之色。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云霄子的口述来看，长此以往发展下去，绝非是什么好事。
历朝历代的亡国征兆，大部分国君都是先沉迷女色，随后就是国力衰败，到最后要么引来外地，要么就是权力被架空，结果还是改朝换代。
“此事云霄真人做的对，真人能以大局为主，范某佩服！”
范天雷看向云霄子，说出了他的肺腑之言。作为臣子，看到皇帝逐渐走向昏庸能够及时做出补救，这是难能可贵的。
云霄子摆了摆手，言道：“范统领过奖了，这也是贫道职责所在。贫道若是视而不见，这神霄派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道教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只是不知陛下如今是否已醒悟。”
“这世间能够改变陛下想法的怕是仅有两人，一人便是尚书省的魏征魏丞相，另一位便是咱们这位上官娘娘了。有她在身边，陛下自是不会随心所欲了。”
说到这里，范天雷没再说下去，私下议论皇帝，已经算是不敬了。
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我既然身在北宁，当务之急，还是保住洛依姑娘的性命要紧。”
“范统领所言极是，我二人自会使出浑身解数。”云霄子作出回应，迟疑了一下，询问道：“范统领，可否让贫道看看洛依姑娘以往服用的药方，贫道很是好奇究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可坚持到现在。”
“倒也没什么灵丹妙药，都是些常见滋补之物，我这便令人将记录取来。”
范老说完，打发锦衣卫前去将保持的记录找了过来。
若是以前，她的起居自是无人过问，自从产分娩之后，所食之物所用之药，都被一字不漏的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