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陆钱海带着众趟子手无功而回,见杨玉明跪在杨顺风遗体前,眼神呆滞,陆钱海也不说话,只默默的跪在杨玉明身后,过了一会儿才道:“少镖头,节哀啊!”
杨玉明淡淡的道:“追回金佛没有?”
陆钱海自责的道:“对不起,少镖头。没能追上那个黑衣人,不过弟兄们都分头去找了,一有消息就回来禀报。”
杨玉明道:“锦衣卫的人呢?”
陆钱海道:“还没回来。”
杨玉明仰头对天大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对我们杨家那么残忍,再过几天我爹他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为什么这最后的几天,你都不让他平平安安的度过呀?居然安排他多年的结拜兄弟来杀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你说话呀?”
陆钱海道:“少镖头,你别这样,这都是马天他见财起义,跟老天爷没有关系,我们应该找马天算这笔账才对。”
杨玉明道:“陆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叔叔这么好的人,他怎么会……他跟我爹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真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陆钱海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可他的确杀害了总镖头,大家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的。”
杨玉明道:“我总觉得不对劲,马叔叔他不是这样的人。”
陆钱海道:“少镖头,自古人心难测,人是会变的。马天不是说了吗,以前为了兄弟可以两胁插刀,现在也是一样,只是他是为了他身后的那帮兄弟,只有插昔日的兄弟两刀了。”
杨玉明道:“我这就去天马寨,找马天问个清楚。”
陆钱海道:“少镖头,你不能去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玉明道:“我今天非去不可。”
陆钱海低头抱住杨玉明的腿道:“少镖头,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能去。”
杨玉明喝道:“你让开。”陆钱海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杨玉明怒吼道:“你到底让不让?”
陆钱海道:“少镖头,总镖头已经不在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你叫弟兄们以后怎么办,这次押送的镖非比寻常,我们若不能即时将金佛找回,按时送到,不但所有弟兄人头不保,就连家眷也会跟着遭殃啊!你明白吗?”
杨玉明一怔,忙将陆钱海扶起,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陆叔,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钱海看了一眼杨顺风的尸体,说道:“眼下我们先把总镖头安葬了,然后想办法找回金佛,把这趟镖送完,回头再找马天算账不迟。”
杨玉明点头道:“陆叔你说得对,刚才是我不好,我太任性太自以为是了,请陆叔你原谅我。”说着跪到了陆钱海面前。
陆钱海忙去扶,说道:“少镖头,万万不可。”
杨玉明道:“陆叔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跪着不起来。”
陆钱海道:“好,你起来”
杨玉明起身说道:“一切就拜托陆叔了。”
陆钱海沉重的点点头。
灵山西峰的上山路口,立有一石碑,上面刻着‘但凡男子擅闯者死’八个大字,并用红笔描边,看上去十分醒目,原本西峰是没有上山的路的,上西峰必须要经东峰然后过绳桥才能上去,自从罗彦青和齐秦子决裂后,绳桥被罗彦青亲手斩断,西峰便无路上下山,罗彦青只得在悬崖峭壁间,茫茫林海中,开辟了一条上山的小道,为防止外人上山,便在上山路口处立一石碑起警示之用,并派出弟子日夜看守,今天轮到三弟子冬雪看守。
冬雪突然觉得有个人影闪过,忙起身四处寻找,却没有到半个人影,正当她以为是自己看走眼时,王凤英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后,碰了她一下。冬雪一惊,大叫道:“谁啊?”
王凤英道:“是我啊!”
冬雪回头看到王凤英,松了口气,说道:“是二姐呀,吓我一大跳,你可算回来了,把我们给急死了,大姐让我转告你,回来之后马上去见她。”
王风英问道:“大姐呢?”
冬雪答道:“早就回来了。”
王凤英道:“啊,那我下山的事,师父不会知道了吧?”
冬雪道:“师父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那就难说了。”
王凤英道:“没事,大不了挨一顿训。”
冬雪道:“今天和大姐一起下山,做什么去了?”
王凤英道:“大姐说,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打听的就别瞎打听。”
冬雪道:“就当我没问,你赶快上去吧,要不然让师父知道你就惨了。”
王凤英道:“这里已经是灵山了,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反正回去也没事做,还不如在这里陪你一起守山。”
冬雪道:“上次五妹偷偷下山,让师父撞见,被关到后山山洞里,现在都还没放出来呢,我可不想你也被关进去,你还是赶快上山去,别再担搁时间了。”
王凤英道:“不用担心,你看今晚月亮多圆,这会师父早就上峰顶去了。”
冬雪道:“对啊,你不说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王凤英道:“所以,就让我在这儿陪你一起守吧。”
冬雪道:“那正好给我做个伴,二姐,你说师父每过几天,就到山顶一次。而且一去就到大半夜才回来,那山顶又从来不让我们上去,那上面会有什么呢?”
王凤英道:“当然是有人了。”
冬雪道:“不可能,我们经常在这守着,根本就没外人上山。”
王凤英道:“我是说山的对面,你难道没感觉出来吗?每过几天,对面山顶上总要传来阵阵好听的琴声,而这个时候呢,师父总到山顶去。”
冬雪道:“这么说师父上山顶是为了听琴。”
王凤英道:“算是吧,不过更重要的是为了见一个人。”
冬雪道:“见谁呀?”
王凤英道:“当然是我们的师伯啦!”
冬雪道:“见师伯?不对呀,师父一向最痛恨师伯,就连他收的弟子也都恨之入骨,她怎么会……”
王凤英道:“师父是痛恨师伯,可那只是表面,其实内心不知道有多喜欢师伯,有句话说的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冬雪道:“我还是弄不明白,既然师伯那么喜欢师父,师父也喜欢师伯,为什么还要恨他呢?而且彼此间不相往来,就连我们都不许和东峰的弟子有任何的来往。”
王凤英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以前师伯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吧。”
冬雪道:“二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凤英道:“大姐说了……”
冬雪截过话学她的声音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打听的就别瞎打听。”
王凤英道:“你敢学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冬雪躲到了一边,得意的道:“你过来打我呀!”
两人一阵嘻戏后,冬雪道:“看来有机会我也得下山去看看,老呆在这山上,整天糊里糊涂的。”王凤英道:“会有机会的。”
冬雪道:“你说师父喜欢师伯?”
王凤英道:“对,不过也痛恨师伯。”
冬雪道:“既然喜欢,那就不应该痛恨呀,真是弄不明白。”
王凤英道:“这世间弄不明白的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