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这群歌女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俱都以轻纱蒙面,只是看身段儿,便知是绝色佳人。
耶律仁笑着示意其中一名女子:“好好服侍萧公子。”
顾骁野是以萧家人的身份,与耶律仁见面,是以,耶律仁称他为萧公子。
眼见着那女子袅袅娜娜地走到顾骁野身边,美目含情,一边给顾骁野斟酒,一边跟没骨头的水蛇似的,往顾骁野怀里靠。
许落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下一刻,那女子还没挨到顾骁野,手里的酒就洒了自己满身。
女子惶恐至极:“奴婢,奴婢冒犯尊客……”
耶律仁立刻沉下脸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滚出去!”
等那女子走了,耶律仁这才很是抱歉地看向顾骁野,招手欲要再叫一名歌女过来。
顾骁野淡淡道:“不必,我们还是谈正事。”
“好,萧兄爽快。”
耶律仁大笑,“本王敬萧兄一杯。”
他端起面前的海碗,仰头就喝了,身旁那女子垂着眼眸给他倒酒,手竟在微微发颤。
有几滴酒撒出来,耶律仁皱眉,“你们今日怎么回事?成心让本王在贵客前丢脸吗?”
那女子不敢说话,当即就跪了下去。
到底是耶律仁心爱的女子,耶律仁竟没有发脾气,只是眉头拧得紧紧的摆了摆手,“都给本王下去。”
那女子低垂着头,轻轻地退了出去。
许落隐约觉得那女子有点奇怪。
因为从她进来,她就一直没有抬头过,而且,感觉很不自然的样子。
虽然她脸上蒙了轻纱,但不知为何,许落竟依稀觉得,她的眉眼有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眼见得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温平突然道:“公子,属下内急。”
顾骁野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去吧。”
许落有些讶然,中途离开顾骁野身边,这可不像是温平的举动。
他这是另有任务?
门外,那蒙了面纱的女子才一出门,便好像站不住似的,扶了扶廊柱,深深吸了一口气。
听得身后脚步声,那女子回头发现是温平,惊慌失措地逃也似的往前跑。
可她怎能跑得过温平。
长廊转角处,温平一把攥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池、娉、婷。”
池娉婷眼神闪躲,“你认错人了。”
温平抬手就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冷声道:“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成了胡人王子心爱的女人?”
池娉婷语气也很冷:“你不娶我,难道还不准我跟别的男人?”
温平脸色黑如锅底,极力克制着情绪,“我没有不娶你。我只是想要等皇上醒来。”
池娉婷低着头不说话,没人看见,她眼眶里已然泛了红。
温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会设法带你走。”
池娉婷拒绝,“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留在这里挺好的。”
温平咬牙,欲要再说什么。
远处有巡逻侍卫的声音传来。
温平松开她,深深看了池娉婷一眼:“我会再来找你。”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娉婷红着眼说:“你来我也不会走。”
温平脚步猛地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回头。
厅内。
耶律仁与顾骁野相谈甚欢,眼里都在放光。
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萧家人为什么会选中他,因为他原本是三个王子中,最没可能获得储位的那一个。
但,能得到萧家物力财力人力上的鼎力帮助,实在是他的幸事。
有这一番精心的图谋,王位必定非他莫属。
这次各族聚会上,是他绝佳的机会,正可以利用萧家给的资财好处,将那些族长城主,俱都纳入囊中。
耶律仁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此刻坐在他对面的,眼前他无比看重的萧公子,正是大梁朝的皇帝。
顾骁野的目的,正是要他们内部相斗,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也。
这位耶律仁之所以能被萧家,被顾骁野选中,就在于此人,头脑比较简单,易于上当而已。
他只需稍稍为耶律仁指点方向,耶律仁就会举一反三,达成他的目的。
耶律仁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跳入了一个大陷阱,态度甚是客气地送顾骁野出府,“就请萧公子等本王的好消息。”
*
等回到客栈。
顾骁野才扫了眼温平:“方才出了何事?”
温平沉默了好一会儿,“耶律仁身边那个女子,是池娉婷。”
许落愣了愣,“她怎么来这里了?还进了耶律仁的府邸?”
温平也不知道。
顾骁野蹙眉,“你想带她走?”
温平说:“是。还请皇上恩准。”
只要想到她在耶律仁的身边,温平就如坐针毡,片刻不得安宁。
“耶律仁的府邸,怕不是那么好闯。”
顾骁野对温平的心情倒是能感同身受,淡淡道:“你若是想带她走,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不然打草惊蛇,反倒行事不成。”
这就是,同意了。
温平感激不已,躬身谢恩:“是。”
与耶律仁的会面,比预想中顺利,且还有意外收获,遇到了池娉婷。
但郭匡却依然没有半点行踪。
饶是锦衣卫连日来秘密巡察暗访,也查不到郭匡的下落。
许落颇有些忧心如焚。
顾骁野的计划已经达成,剩下的,只是等待胡人内乱,趁势起兵而已。
老可汗的病据说愈发沉重,撑不了多久,所以顾骁野等待的时间,绝不会太长。
殷城终究是胡人都城,虽然他们的身份算是万无一失,但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按理说,现在只要找机会带走池娉婷,他们就能离开殷城,回辽阳了。
可找不到郭匡,又怎能走。
温平等不及,决意去找池娉婷。
他让锦衣卫盯着耶律仁的府邸数日,终于被他寻到了池娉婷出府的机会。
殷城内仅有一家胭脂水粉店,侍卫们眼睁睁看着池娉婷进了店中,就再未出来,平白失踪了。
据说耶律仁大怒,为此杀了好几个侍卫,却也只能遗憾了。
温平肋下夹着一卷布,悄无声息回府时,许落还纳闷:“干嘛突然去买布?”
温平:“不是布。”
许落:“你手上拿的不是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