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照三竿时,陆东深和饶尊才各自休息,简单小憩后又去了祠堂修缮,临出门前蒋璃要求他们晚上早点回来,并且还特意叮嘱了时间:九点半左右。
蒋璃拎了竹筐放在院里的小桌上,筐里有八九个之前摘的酸橙,各个都带着青头。
洗净后,用芬兰刀利落地切块去皮,生涩的果肉用盘子装好,这才示意阮琦从井盖上下来。
用之前泡澡提醒的方式,小铃铛一响,秦天宝就蹭地站起身来了。
跟昨天一副僵尸状不同的是,他两眼瞬间泛光,许是闻到了橙子的气味,猛地扑向桌子,抓起盘中橙肉大口吞咽。
饶尊在旁看着直倒牙。
得多难吃啊……念头刚落,就见秦天宝将嘴里的橙子如数吐出来,酸得上下牙直撞。
阮琦不忍直视,光是闻着这酸橙味她都觉得嘴里冒酸水。
秦天宝是死活不吃了,又开始满院子转去找其他吃的。
蒋璃对此没太大反应,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搭在桌边一角,示意陆东深和饶尊,做劳力的时间到了,两人的终极任务是:想尽一切办法让秦天宝将盘子里的酸橙全都吃进去,渣都不准剩。
这着实是个心狠的活,就连向来铁腕的陆东深都忍不住问她,“他两天没吃饭,突然吃这么多酸橙胃能受得了吗?”
蒋璃双臂交叉靠着椅背,轻笑,“小小深,你要相信我。”
得,这个称号是甩不掉了。
两人简单决议,一个强按住秦天宝,一个掰开他的嘴强喂。
于是,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回荡着秦天宝的惨叫声,然后是吞咽东西的呜咽声……当一盘子酸橙满满当当地塞进秦天宝的肚子里后,陆东深和饶尊两个人身上都溅着秦天宝喷出来的酸橙汁,很是狼狈不堪。
别看秦天宝人小,但力气可不小,陆东深按着他按得手腕生疼,饶尊的手指头也被他咬了好几个牙印子。
秦天宝匍匐在地,清秀的一张脸变得扭曲,看上去难受极了。
陆东深晃着手腕缓解酸疼,饶尊叉着腰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接下来要做什么三人都不清楚。
蒋璃这个人做事有她自己的习惯,懒得跟旁人解释她的治疗思路和步骤,除非勤快的时候能跟你说上几句,用她的话说就是:气味治疗这种事就跟中医似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信的自然信,不信的再多说也白搭。
所以,基于对蒋璃的了解,三人谁都没开口多问,静候指示。
蒋璃起身又伸了个懒腰,一身懒骨地靠在阮琦身上,“宝贝儿,做饭了吗?”
精美小食肯定是没时间做,但凑合几个菜还是可以的,秦川的土地好,没污染,种出来的东西也好吃,所以就算简单小菜也是满口清甜。
意外的是,蒋璃格外开恩让秦天宝上了桌。
秦天宝虽说不理人,但很明显嗅觉和味觉是开放的,这一次是饭菜香,也忘了之前吃过的亏,一番大快朵颐。
其他三人眼瞧着这一幕也有预感,蒋璃绝不会这么“心慈手软”,果不其然,等秦天宝吃个半饱时,蒋璃拎了壶酒出来。
是她头天用苍耳、白芷等原料调配的酒,酒坛上以部分石竹花蕊和面粉糊的保护膜都已经干透了,她用芬兰刀的刀柄轻轻一敲就裂开,七七八八的全都掉了,露出酒坛的本色来。
酒塞一开,馥郁之香四溢,几乎都能随着空气越过院门,绵延到秦川的各户人家。
阮琦惊呼,“好酒啊。”
着实是好酒,经过原料的沉淀、中和,酒精度没那么高,柔和了口感,品起来细腻绵长,又带着甘甜。
竟是给秦天宝喝的。
秦天宝也是没辜负蒋璃的“厚望”,一口酒一口菜,不亦乐乎,看得陆东深三人直担心,这么个喝法不得酩酊大醉?
蒋璃不见丝毫担忧神色,自顾自地吃饭,就是不碰酒。
12岁的孩子能喝多少酒?
搁正常家庭是不允许碰酒的,秦天宝自然没什么酒量,吃到一半的时候就醉了,一手撑桌一手撑头,目光也迷离了。
蒋璃见状三下五除二吃了碗中饭。
餐桌上只剩阮琦还没吃完,她细嚼慢咽惯了。
蒋璃将碗筷一收,催促她快吃,她一脸疑惑,刚要问蒋璃怎么了,就见秦天宝摇摇晃晃起了身,踉跄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哇”地一声吐了。
刚刚吃下去的饭菜和之前被强喂下去的酸橙,一股脑地全都吐出来了,场面十分壮观。
陆东深哪见得了这种,脸色微变,一转身回了屋,饶尊站在饭桌旁动也没动,看着吐得稀里哗啦的秦天宝,他自己也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阮琦当场僵住了,一手托着碗,一手还拿着筷子,瞪出来了。
蒋璃看向阮琦,“所以,你还吃吗?”
一句话如同解了穴,阮琦猛地将碗筷放下,连连摇头。
蒋璃慢悠悠补上了句,“没直接吐饭桌上已经很好了。”
又抻头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小小深你也别躲啊,等秦天宝吐完了,你和饶尊还得收拾院子呢。”
……秦天宝吐了足足半小时。
先头是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后来没什么好吐的了就开始吐液体,那液体是黑褐色的,乍一看就像是胃里出了血被吐出来,但仔细打量着却不是血,一口口的往外吐,直到秦天宝的嘴巴都泛着黑才作罢。
等吐完,秦天宝就双眼一阖昏过去了。
阮琦心惊胆战的,问蒋璃,“不会是……死了吧?”
别说12岁了,就是个成年人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吧。
“没事。”
蒋璃淡淡地说,“郁结之气会造成血瘀,血瘀就会产生污浊湿气,气沉体内成浊液,全都吐出来就好了,抬他回房清洗吧。”
**景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大早她依照陆起白的要求,代表他去签一份合同,到了指定地点后被通知签约时间延后,这倒是罕见。
就合作来说,往往都是对方巴着陆门,哪有谁敢放陆门鸽子的?
更何况,这项合作还是对方积极促成的。
陆起白的手机打不通,座机也没人接。
景泞刚要打给秘处却打过来了,接通,小秘书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嗓音,还带着颤音说,“景助,你快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