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门生物项目旗下工厂分布多个国家,都是选择人口较为稀少又方便招工的国家和地区,贵阳就是这么被圈定的厂址。
“当年我的精力不在国内的生物工厂上,只负责科研人员的调配,负责选址的是我二叔,他对国内环境很熟悉。”陆东深说,“当时实验室正在做一项神经兴奋基因抑制类药物研究,Abel科研团队的领头人,也是实验室最重要的科研人员。”“
Abel?”蒋璃一怔,这名字,好像在左时的日记本里出现过。陆
东深看着她,一字一句,“没错,Abel,我亲自筛选的生物学专家,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左时的导师。”
蒋璃倒吸一口气,与此同时,脑中闪过微弱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捋顺,但也慢慢恐慌。
陆东深见她面容发僵,敲了敲她的酒碗,她讷讷端起碗,大半口酒吞下。辛辣冲喉,直达头发丝,这一瞬,刚刚脑中那点微弱的光亮瞬间点燃。
蒋璃的手指一松,酒碗落桌,晃动了两下被陆东深伸手按住。她却也顾不上酒碗了,粗喘着气,将心中不妙预感说出来,“所以,当时是左时利用他导师的资源在研究封痛散?”
“是。”陆东深落下一字。
蒋璃只觉后背像是被人轮了一棒子似的,瞬间窒息,半天后才又抓过酒碗,干了那大半碗。陆
东深静静地看着她添酒,心里就不舒服得很,她这是在为左时神伤。
“我不认识左时,Abel也不是陆门生物项目中最举足轻重的专家,要知道,全球的专家学者众多,拔尖的自然也不少,Abel只能算是其中一个。”最
开始项目推进的时候,陆东深不是没核查过,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开始,每次的研究结果也都会过到陆东深之手,直到批准进行临床实验。
当时陆东深并没有继续跟进,对于他来说,手底下又不止这么一个项目,每天忙着全球飞,忽略贵阳那边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样,生物工厂开工。直
到工厂出事的前一个月,陆东深才发觉实验室和工厂的不对劲。陆
东深讲到这的时候,蒋璃其实已经想到了差不多,她一手控着酒坛,一手紧攥,低垂着头,嗓音压得很低,“你发现了其实Abel并非只研究规定的项目,他还在研究封痛散,是吗?”
“是,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研究的配方叫封痛散。”陆东深说,“这两项研究都跟神经有关,所以很容易对上混淆视线。实验室所研究的可是实打实要用于临床上的药物,所有的数据都是要能对上号的,可是从Abel手里流出一组数据被实验室其他人员发现了异样,就报告到了我这,我发现那组数据跟陆门想要的生物研究项目数据有偏差,虽说都作用于神经系统,但针对方向不同。”
陆东深向来是谨慎之人,单从一组异样数据已然嗅出不对劲来。这几年他接触生物项目也算不少,也不是没发生过实验室里人员出现私心的情况,他明里暗里进行调查,可没想到,工厂出了事。对
外声称药气外泄,实则有人丧命。这
让陆东深更为震惊,如果只是临床药物,怎么会引来丧命一说?他赶赴国内,处理工厂事件的同时也打算彻底清查,不想,Abel离奇失踪,等待他的却是一拨潜入边境的雇佣兵。
“有人要杀我。”陆东深抿了口酒,“除掉我,吞了我手底下的生物项目,一箭双雕。”蒋
璃呼吸急促,他在提及那段的时候轻描淡写,可是,当时那伙人是雇佣兵啊,杀人不眨眼,他只身一人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那该是多惨烈的一场博弈?
这样一来,就能跟陈瑜说到的那些事联系在一起了。“
想要杀你的是陆门的人?”蒋璃的脑筋转得飞快,“他们不但要吞了项目,还想杀人灭口?”
说到这,她一激灵,左时……急
急问,“到底谁想杀你?”陆
东深的手指抚着酒碗边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陆振名。”
蒋璃一怔,惊愕,“你、你二叔?”
陆东深沉重点头。
死里逃生后他回到陆门,表面上积极配合陆门对工厂一事瞒天过海式的处理,勒令项目永久关闭,暗地里派人调查此事。陆门耳目众多,调查只能谨慎再谨慎,而且他已经做好了拉长战线的准备。
那些雇佣兵虽来势汹汹,但当时夺他性命的方式极为聪明,处处都会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直到最后才露出獠牙。所以,他给陆门的解释也容易,只说滇贵黔一带危险,他遇上了些意外,其他的再无多说。
陆东深沉浮商海多年,在陆门里也经历不少,对危险情况向来敏感,所以当时他就有心怀疑幕后黑手是陆振名。可要断定雇佣兵就是陆振名的人,就要反推实验室那组异常数据跟他有关。陆
振名很聪明,从未留下跟实验室科研人员有联系的证据。
“至今没找到Abel,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陆东深说,“后来,我开始命人调查所有跟Abel有关的人,哪怕是再远的周边,但也毫无发现。直到……”
他的语气沉了沉。蒋
璃呼吸有些艰难,“直到,我跟你提到那个配方,跟你提到左时。”“
是。”
蒋璃的出现为陆东深打开了另一个世界,而她所提及的配方和左时,让陆东深意识到调查的方向出了问题。陆门有气味构建师,但他从没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去。
他所调查Abel的周边人,不过是跟他同行同圈的,那有没有可能交叉学科也有故交?而且,他愈发觉得,蒋璃所说的配方就是当初Abel冒险研究的。有
了左时这条线就好查了。
果然跟Abel有关系,左时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从不对外公布。所
以,顺序就是,左时拿着配方找了Abel,并且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至此引了Abel的贪心铤而走险。陆
东深在说这些的时候,蒋璃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她
眼里有紧张、有不安,这些个情绪统统被陆东深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道,“你在怕什么?”
蒋璃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有点无所适从。
陆东深盯着她的脸,“你一直在担心左时跟陆门的其他人有关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