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们离开之后,杨业仰倒在宽大的兽皮上。
巨大兽皮表面不算柔软,但厚实的灰色皮毛上面却十分舒适。
久违的温暖干燥气息令杨业十分迷醉,甚至刚才他就从几位甲士身上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就像沙漠中的人甚至能闻到水的味道那般,杨业抬头望着头顶的石质地板,能想象到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温柔感觉。
“我要出去!”杨业再一次的对自己说。
另一边,蛮虬的身影正躺在中间,看起来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干裂,肤色粗糙,体表的裂纹中血液凝滞,竟然没有血液流出来,整个人已经落到了死亡的边缘。
杨业舒服够了这才走到这个憨货的面前。
犹豫了一下,杨业动手为他检查了一番,最后震惊的发现这货的脱水十分严重。
体液大量流失,表皮收到辐射伤害,这是要将人硬生生烤熟的节奏吧?
若不是没被撒盐,杨业都以为这个家伙要被人腌制成人干了。
脑海中回想起女首领那绝美的音容样貌,真是想不到,那个女人可以这么狠毒……我因为这个过遭受无妄之灾,因此我可以恨他,但我也知道这个蛮子对那女首领究竟有多忠诚,可因为他脑出来的这个乌龙,竟然被惩罚导这种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这体修强者的生命力可真是强悍啊!
这样都不死!
杨业将银针插在蛮虬的几个穴位上,然后将自己仅有的一丝元力沿着沿着针阵输入对方体内,蛮虬的一切便如杨业内视一般映入他的脑海。
原本无需这么麻烦,当杨业现在却不可能用元力探查对方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也只好采用更复杂些的手段,当然效果也好的多。
蛮虬所修炼的功法已经成就本能一般的在他体内运转,不过相较于这个,杨业还是更在乎他此时的身体状况。
究其原因,其实在于中医门在地界和上古道家分不开的关系,让身体再一种自然而然的综合性的成长,某种程度上反而更接近自然,更契合大道,刻意推动身体、力量的过载增长,某些方面上说,是压榨潜力的行为,大大增加一些隐疾的促生概率,也就是违背了自然和大道之妙。
所谓的健康正是在自然的状态,任由一切有规律的东西规律的发展,如此,内部疾病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一番检查之后,蛮虬的具体情况已经落入杨业的掌控之中。
这个蛮子眼下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缺水,这种东西,牢里不予满足,杨业也没什么办法。
杨业皱着眉头,考虑到他目前的处境,他的处境是越来越糟糕的,这样看的话,如果牢房里的人再次念头一起,将他往下面放一层,再次导致他的境况下降,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不得不防,虽然它再次发生的可能性极低,但杨业需要一个保障。
那么这蛮虬有没有成为他的保障?
眼下的蛮虬当然是没有的,杨业现在对着蛮子的状况了然于胸,哪怕状况更糟糕一些,这蛮子也不会死,不得不说,这体修强者的生命力真的够强悍。
但现在的蛮子无法给杨业提供保障,而蛮子的情况若是太好,也会发生一些其他的变故,所以他需要让这家伙好过一点,却不至于让他有离开这里的余地。
想到这里,杨业拳掌一合。
“就这么办!”
银针一根一根的落到蛮虬坚韧的皮肤上,全部贮备好之后,杨业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握紧拳头一拳接一拳的砸了下去。
乾坤针是要通过元力施展的,但真正的医生也不是一招鲜吃遍天的,没了乾坤针和元力,杨业照样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一个不断排除困难的过程。
一顿狂轰滥炸……按摩推拿之后,蛮虬的状况明显有所改善。
杨业有些气喘,但看见“病人”有所起色,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
蛮虬因为体内水分的打量流失,因此体内的血液流动有所郁结,就像是便成了一团浆糊,这种情况的解决方式其实也简单,要么用更多的水分去冲刷,要么就硬推。
杨业找不到更多的水来干这件事,所以他只能选择第二种方式。
俗话说,活血化瘀,疏通经络,这本就是针灸的看家老本行,杨业更是此中翘楚。
他不仅利用人体本身的作用机制来“造水”,他在疏通的同时还在利用血脉制造冲突。
体修中有句话话叫血如汞浆,声如雷霆。
杨业真的将他的血液当成汞浆鼓捣,蛮虬这个沙袋……这个病人感觉浑身舒泰,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渴,但他感觉身体十分滞涩,行动艰难,连话也说不清清楚,只能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哼唧。
蛮虬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上来,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处境,黑暗一点一点挤进他的视野……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瞎掉了,但现在他能感受到一丝一丝的清凉沿着脸上无数的细碎脉络涌入他的眼中。
口中似乎有过饮水的迹象,可这却让他感觉越发的意犹未尽,他费尽全力瞪大双眼,世界终于在他的眼前清晰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一道人影正在他门前疯狂的踢蹬。
杨业听到了这个家伙的哼唧,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是因为他的一些激烈动作影响到对方的气脉震动对方声带,发出的全都是一些零碎的声音,而这个人本身其实依旧是无意识的。
蛮虬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气血上头,但气血动弹不了,所以他只能徒劳地瞪着眼睛。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之后,一些悲哀的情绪又涌上来。
他认识这个地方——昨天他倍送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所以说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身影其实是一个在自己身上发泄痛苦的囚犯吗?
想到有关这个做藤狱夜晚的恐怖传闻,蛮虬前所未有的惊恐起来。
但随着时间过去,他逐渐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对方好像不只是在单纯的殴打,每一个落点似乎都有讲究,伴随着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浑身上下的滞涩感正一点一点的远离。
这个脏兮兮的家伙看起来有些眼熟……伴随的着注意力的转移,他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事情,伴随着“踢打”的同时他还时而从自己的身上拔插一些牛毛细针。
终于蛮虬感觉自己身体中的滞涩感觉剥离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毫不费力的张了张嘴,干涸的声音响起来。
“你……”
杨业似被吓了一跳,转过头。
“啊……你醒啦!”
蛮虬迟疑着点了点头,同时越看这人越觉得眼熟。。
杨业喘着粗气倒在柔软的巨大兽皮上,疲惫道:“哎呀妈,累死我了!”
蛮虬见对方停了下来,顿时急了,哑着嗓子挣扎道:
“你你……咳,你别停啊!”
杨业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该死的蛮子,皮糙肉厚的,你以为打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吗?你找人给爷把这刺血藤除掉,我他妈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你!”
蛮虬挣扎了一会儿,见对方真的不会动手了,心中有些郁闷,却无力做些什么。
“你是谁?这是什么治疗方法,为什么你到我我反而更舒服呢?”
“你那不是病,我说你是不是做人做久了烦,非要将自己脱水变身成一条咸鱼肉干?你那不是病,纯粹是脱水太严重,血脉滞涩,这症状和一种僵尸病很相似,我现在元力涓滴不剩,只能用这种方法帮你处理一下了,治标不治本,毕竟你脱水的病根没有解决,”
蛮虬下意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小兄弟援手,我之前血脉滞涩太过严重,连呼吸都疼的难以忍受……实不相瞒,在下乃齐云寨近卫统领蛮虬,因犯了错误,被吾主施以‘放血三日,曝五日’的惩罚,如今不过曝刑的第二日罢了,还请小兄弟告我以姓名,来日必将后报!”
“这样你都没死?”杨业惊愕出声,怪不得都说体修者生命力强悍,看来我之前还是低估这家伙啊,放血三日……放血半个小时人就不行了啊。
蛮虬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杨业。
惊讶过后,杨业哂笑出声。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说着杨业在自己的面孔上胡乱的涂抹了两把,将脑袋凑近到蛮虬面前,“你把我掳来的时候,可不是是这么说的!”
蛮虬眨了眨铜铃般的大眼睛,眼前之人和脑海中的一道身影逐渐重合。
他的表情从迷惑到惊奇,又从难以置信又到目瞪口呆。
“你你你是周鼎?”
蛮虬晦涩的谈吐受情绪所激的流畅了很多。
杨业忽然怒了!
他蚂蚱似的弹跳起来,一连三脚踢到蛮虬侧身。
“周鼎,周鼎,周鼎你个大头鬼啊!”
蛮虬虽然一身的元力修为不在,但他的肉身也不是杨业的肉身踢打所能伤到的,只等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杨业。
杨业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你这个大傻子!”
蛮虬颇不自在的扭了扭脑袋,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