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的云峥,脸上的冷漠已经消失,再度带上温润的面具,只是眼中依旧残留着肃杀之气。
步伐稳稳的上了云王府的软轿,当金丝绣成花鸟的轿帘放下后,他身子一软,捂着胸口,脸色骤然发白,不声不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咽下,然后依靠着轿壁,闭目养神。
刚刚和皇帝的一番交锋,谈笑之间,可谓刀光剑影,杀机密布,耗尽心血,比跟人打了三天三夜的架都来的累人。
君臣之间,相互试探,威胁,警告,步步为营,最后终因苏明长的不察而险胜一筹。
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讨到好,他身受重伤,即使有毒相助,也不过是打成了平手。
苏明长大内第一个高手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此刻他的胸膛血气还在汹涌翻滚。
可即便如此,若是再给他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这般选择。
因为,东溟皇帝最大的乐趣,就是摧毁他在乎的人和物。
若非他展示出强大的威慑力和保护林轻染的巨大决心,皇帝绝不会容许林轻染看见明天的太阳——即使林轻染是徐长卿的心上人。
他会狠绝无情的将林轻染处死,然后温柔慈爱的问他,没有呼吸的少女是不是比活着的时候,还要讨人喜欢?
这是东溟皇帝一贯的作风,将他在乎的人和事,一点一点的摧毁,让他永生永世陷入孤寂之中。
东溟的皇帝恨他,恨不得对他剥皮抽筋,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这一切,只因为他是那人的儿子,血脉相承的儿子!
皇帝拿那人无法可想,就将所有的仇恨发泄在他这个做儿子的身上。
轿外响起金翼的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每一步都很沉稳,听在耳里,让人的心也随着他的步子,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
“金翼。”云峥低低的叫着:“相府的情况如何了?”
“王爷,小的第一次佩服一个女人的智慧。”金翼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不急不慢,却一样的让人心神安宁。
“哦?”云峥俊朗的眉挑了起来,显出几分兴味,撩起帘子看向自己的护卫:“她做了什么?”金翼从来不同于银翼,能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翼不语,只是从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云峥:“王爷,这是郡主向徐大公子索要的聘礼!”
“哈哈……”
云峥很少会如此大笑,可是在瞧清楚宣纸上写的是什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的小染,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连反击,都如此惊才绝艳,令人心生仰慕。
若是此刻林轻染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她热情的拥吻,然后问问她那小脑瓜子里怎么会有那么的机灵古怪的主意。
大笑到岔气,连连的咳嗽,才让他收敛了笑声,可是明艳盛载着世间芳华的眸子中还有着明显的笑意。
“金翼!”云峥淡淡的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什么法子,今天日落之前,给我将潜伏在相府的各方探子处理掉。”
“是!”毫不迟疑,不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