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毛渊明这么说,郑经忽然又有些感慨,一晃三十岁了,也不算年轻了,但是要享受陶渊明诗里逍遥自在的生活,只怕还是摇摇无期。
郑经对毛渊明的衣着打扮也感到十分新奇,又问道:“你这身衣服,在你们那里算是礼服么?”
毛渊明略想了几秒钟,朗声答道:“王爷,我们一行人在途中遭逢海难,一切辎重货物都丢失了,礼服自然也在其中。在下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还算不错的常服。”
郑经对这个诚实的回答很满意,慢悠悠地说道:“本藩听锡范说,你们遭逢海难,流落到此,眼下正住在英国商馆里?”
“确实如此,我们这些日子蒙王爷恩,受到冯大人的照顾,实在是万分感谢。今日王爷寿辰,我们备了一件薄礼,愿王爷万寿无疆。”毛渊明说着话,将手中的锦盒向前举了起来。
郑经身边的太监连忙走过来,将毛渊明手中的锦盒接下,转身呈给郑经。
郑经打开锦盒一看,却是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便问毛渊明这是何物。等毛渊明说是一块手表之后,郑经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本藩见过西洋人身上带着的怀表,和这手表可是一类东西?”
“正是,都是计时的器具。只不过,这一块是戴在手上的,价值远在那西洋人的怀表之上,如此方能彰显王爷高贵的身份。”
“哦,好啊。”郑经听毛渊明这么说,显得格外高兴。郑经见过西洋人的怀表,还问过价钱,知道那是好东西,而且价值不菲,如今得到这么一款,倒有些意外的惊喜。
“王爷,卑职听毛先生说,毛利国商人们还准备了一曲祝寿歌,打算为王爷献唱。”坐在侧边椅子上的冯锡范起身向着郑经说道。
“那就请他们上来吧。”郑经微微点头说道。
不一会儿,一众穿越者们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正殿门口。由于人数很多,正殿内铺排不开,便在门外列了队形,将琴、鼓都支了起来。
李书同一个手势,音乐响起,立时有了一种喜庆的气氛。一通前奏过后,众人便一起唱道:“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祝寿曲》的旋律歌词都很简单,是喜庆热闹的颂歌,穿越者们反复唱了三遍,音乐停下之后,却是反响平平,郑经和正殿里两侧在座的文武官员都没有什么反应,场面一时显得很尴尬。
毛渊明忽然意识到,对于现代人来说,由于影视和网络的传播,一般人听粤语歌并不困难,哪怕是东北人都可以做到,有些人像李健、宝石GEm、王赫野等等,甚至还能唱。但古人若是方言不同就如同隔山,这几句简单的粤语,只会闽南语和官话的郑经以及文武官员都不太听得懂。眼看冷了场,毛渊明只得赶紧对郑经说:“王爷,下面还有一曲献给在座诸公。”
郑经虽然没听懂之前唱了什么,不过依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毛渊明马上示意李书同和陈枫接着唱。
陈枫唱的是《爱拼才会赢》。《爱拼才会赢》在现代中国的传唱度极高,哪怕是完全不懂闽南语的人,也能哼上两句“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整首歌是个励志作品,旋律激昂向上,十分催人奋进,所以即使陈枫唱歌水平一般,就凭着一股热情欢快的劲儿,也马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和刚才的反应平淡完全不一样,不少文武官员不由地站了起来,跟着欢快的节奏击掌。郑经听陈枫唱到“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命,总吗要照起工来行”,心中大为感慨,回想自己前半生在战乱和生离死别中跌宕起伏,常常会感到命运不如人意,这种感觉似乎就在这首歌中。等听到“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时,又备感激励,忍不住大叫一声“好!”。
众人见王爷叫好,也纷纷跟着喝彩。
一曲唱罢,郑经终于开朗地大笑起来,又说了一句“好!”,转脸问毛渊明:“这歌叫什么名字?”
“爱拼才会赢。”
“好,好一个’爱拼才会赢’!”郑经说着频频点头,“赏银十两!”
冯锡范见郑经高兴,连忙凑了过来,对郑经说道:“王爷,这些毛利国商人对王爷忠诚可鉴,又各具才能,如果能够量才而用,对王爷的大业颇有裨益啊。”
郑经听冯锡范这么说,没有表示特别的态度,缓缓地问毛渊明:“你们既然居于此间,在冯锡范那里协理事务,愿意么?”
“王爷,我们多得冯大人照顾,愿为冯大人分忧。”
“好,既然如此,锡范你酌情办理就是了。”郑经说着,又看了看毛渊明,“你们住在英国商馆,怕是多有不便吧?”
“是有些拥挤,也叨扰人家了。”
“嗯,锡范,你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住处替他们安排一下。”
郑经这么吩咐,冯锡范和毛渊明自然各自称谢。然后郑经又发话,让小太监领着穿越者们离开正殿,回到下层广场之上,在一处棚下赐宴。
宴席的菜肴并不丰盛,不过比起日常的饮食还是要好了很多,大家难得开怀享用,总算是吃上了穿越以来第一顿心情舒畅的饭了。
回到英国商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众人又开始忙碌晚饭的事。克里斯布忽然让人来请毛渊明,毛渊明也不知道什么事,跟着来人进了商馆主楼的客厅。
寒暄之后,克里斯布便直截了当地对毛渊明说,自己这次前来东宁与郑经贸易顺带贺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很快会离开东宁返回万丹。中午毛渊明在向郑经进献手表的时候,自己也在旁边,看到了那块手表,所以问问毛渊明还有没有,想买一块献给英王。
毛渊明一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马上陪着克里斯布去找陆希星,把剩下的十六块手表全部拿了出来,供克里斯布挑选。
十六块手表之中,塑料质感的电子表占了大多数,克里斯布并不知道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稀罕材质,自然不屑一看,而是一眼挑中了其中最贵的一枚劳力士格林尼治型II。这枚劳力士格林尼治型II是18k黄金表壳表带,镶钻黑色蓝宝石表圈,共镶嵌36颗钻石和黑色蓝宝石12颗,连表带上也镶满了碎钻,光华夺目,贵气逼人。
这块表本来属于“空军马鹿”庄寒天,价格逼近百万人民币,当然对于庄寒天来说不算什么。陆希星心算了一下,一百万人民币的价格大约在一千五百到两千两银子之间,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卖个两千五百两才行。
克里斯布拿着这块表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问道:“这块表,五千两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口,毛渊明和陆希星都是一怔,没想到价格开得这么高。转念一想,又觉得非常合理,机械表、黄金、钻石,每一样单独拎出来卖,在这个时代的价格都远远高过现代,那么整块表的价值显然也应该高出数倍。
克里斯布见两人犹豫,以为开价过低了,讪笑着说道:“六千两能让你们满意吗?”
“一万两。”陆希星咬了咬牙说道。
克里斯布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八千两,为了我们的友谊。”
“九千两,为了英国与东宁王国的长期合作。”
“成交!”克里斯布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价格。毫无疑问,这块表如果拿到英国伦敦的斯宾克拍卖行去拍卖,一万两只能是起拍价,而如果献给国王的话,则可以算是无价之宝。
毛渊明和陆希星自然也非常满意,当下握手定约,第二天由克里斯布带上银子来取货。